当牛马这么多年, 他早就对这些资本的推销手段见怪不怪,他的心跟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多年鱼刀一样冰冷,再也不会有所动容。反观身边两两一对的男女情侣,他们有的发出轻快的欢呼, 有的耳鬓厮磨、亲昵地商量:“待会儿去那里逛逛吧。”
愚蠢,幼稚。打工人冷笑。
抱着这样观念的他, 无疑是今天的异类。他的冷漠很快淹没在情侣的海洋中。
隔一小时便会上演的流氓广告不仅骚扰每一位大街上的行人,还飘进了两侧住户的家中。殷红的花瓣一旦接触到智能设备,就牢牢扒在上面,检测到人类生理活动,立刻弹出。
“……”成年男人的下颌线骤然紧绷,广告被无情搅碎,这名因为老婆被人抢走而孤家寡人的男子,冷酷地将流氓广告强制关闭。
浓郁的咖啡味在这一天显得格外不合时宜,按照原计划,这里应该充盈花香楚童提前和全区绝大部分花卉供应商达成合作意向,情人节当天,区内80%的自然鲜花会集中在这里,簇拥两对熠熠闪光的戒圈。
他会半跪下来,亲手为冷芳携戴上戒指,然后亲吻那一段雪白的指节。
以此掀开情人节的序幕。
但现在,房间空旷冷寂,不见一丝花卉的踪影,只有几块硕大的屏幕挡住光线,上面被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数据和折线填充。
桌案上是凌乱的纸质资料,一杯又一杯咖啡零散地排列着。
情人节,没有老婆陪伴不说,还得加班加点熬夜给一堆蠢货收拾烂摊子。
饶是楚童情绪再稳定,此刻也忍不住暴躁发疯了。
最令他破防的,是他在冷芳携被人带走后经过调查,通过一些微妙的蛛丝马迹,推测出冷芳携是利用方舟故意离开。这个猜测比任何事实都让他失落难过。
失去冷芳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芳携想要离开他。
连续多日昼夜颠倒,得不到充分休息,楚童一头淡金发干枯毛躁,眼尾的细纹写满了疲倦。解决掉手上的工作,忽然暗下来的屏幕映出了他的面容。
客观来说,英俊文雅,没有少年人的轻浮桀骜,沉淀出独属于年长者的成熟与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