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是已知事实,他这么问,不过是在客套,让他们有话可聊。江尔也心知肚明:“是的。”在少说话和多说话之间做着并不成熟的权衡。
潘林越走过来把饮料递给她,清俊分明的五官上带着很淡微的笑意:“拿了她爱喝的一个给你。不喜欢可以再换。”
江尔心里反而有些负担感:“没事的,叔叔。”对那饮料她也不知道是该喝还是不该喝,“不用麻烦了,我坐不了多久的。”
“啊。”潘林越恍然地一点头,“是要急着回家吧?我的错,耽误你了。”
“没有没有,就是……”江尔要说出口时还是有些犹豫,“家离这儿有点远。”
潘林越抱着纤瘦的手臂低声问她:“远吗?”短暂停顿后很快给出自己的建议,“那我送你回去吧。”
进门之前,江尔看到了他家停在院落里的一辆轿车。不用说她也知道价格高昂,看车身的抛光就能看出来。这镇上没几家几户能有这样一台价位的车。
她只是条件反射般地谢绝:“不用了不用了……叔叔,我早点回去就可以了,您不用麻烦。”
“没事的。没什么麻烦。”潘林越在说话时就有条不紊地做着出门的准备,外套,车钥匙,钱包,手机。并不刻意,反而让人感到真诚。他看着江尔像是劝说般地低声解释道:“反正等会儿也要去接雯雯的。也会送她的同伴回家。”
平静到如同在陈述新闻的口吻,对于这样的语气,很难做到拒绝或者生气。像对着一潭清水,任何外力都无济于事。但接受这个帮助对江尔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您……真的不用这样的。”
潘林越像是察觉不到她对于这个问题莫名的执着,或者说是察觉到了故意在忽视。对她说话时嗓音仍然温柔平和,脸上淡然的笑意安慰又坚定:“我说了真的不麻烦。”他臂间挽着自己的夹克外套,站在客厅间又主动询问江尔到:“要现在走吗?”
江尔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无法拒绝,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后就背上书包朝玄关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潘林越从茶几上又拿起一个东西跟上她的步子,在走到门口时把那个东西重新交给了她,低声地:“带着吧。”
他把那盒包装布满英文的果汁饮料递在她的手边,江尔沉默之后还是张开手指接过。潘林越边穿上外套边走下台阶去开车,江尔看着院子里一丛丛开得很漂亮的郁金香,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潘林越是在把她送到家之后才意识到这点的。
江尔解开安全带后有些犹豫地对他开口道:“潘叔叔,”这样要对一个长辈、尤其是对她有恩的长辈说出一些可能不合时宜的话时,她作为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当然还是会觉得紧张,但她坚持要说接下来的这句话,“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希望您不要生气。”
左手还扶在方向盘上的潘林越并没有多想,只温和地回她:“你说吧。”
江尔感到难堪和羞愧地咬了会儿嘴唇,然后才断断续续地低声说到:“您帮我的那笔钱……”
“我会还你的。”
潘林越仍是没有在意,只是大度地抬了抬手:“不用。”
看他没有理解江尔也变得有些着急:“不……我要还…!”
她的语气不可否认地有一点激动,潘林越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在车内暖黄的灯光下静静看了会儿江尔倔强秀丽的巴掌小脸,最终嗓音慈悯地低声对她说到:“孩子……这真的没什么。”他这时真切地像个宽容的长辈,语重心长地劝解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年轻孩子。为了保护她的自尊。
“你如果要还,我希望是在你能够真正自食其力之后。”他声线醇厚地对她缓慢叙说,温和,清冽,就像水流。永远不带任何情绪,除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