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移动雪白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目光就像厨师打量案板上的肉。孟晓梦这才发现,那人左眼下长了颗鲜艳欲滴的血痣。
它与那鲜红项圈遥相呼应,刺得?她眼睛更痛了。
疼痛之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断从眼睛溢出。孟晓梦下意识摸了两把?,发现那是红色的线软绵绵滑溜溜,像是血管,又比血管更长更直。
它们活物一般往外钻,怎么也抓不?住,扯不?断。如同血液喷溅,它们在这雪白的房间到处乱飘,其?中得?有?三?分之二融入床上的小儿瓷枕,如同深嵌血肉的神经。
“区区门外汉,妄想利用仙厄。”
那医生轻蔑地说道,“他人生魂替命,术法强行中断。这混乱的因果,便是你的反噬。”
孟晓梦想了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关系,大概因为我疯了。”
“你赶紧把?药给我,或者治疗我,我还要回家呢。我晚回去?我妈要骂我,我还得?给孩子做晚饭呢。”
医生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显然对孟晓梦的亲情发言毫不?关心。他倒是轻轻摸了摸怀中的猫,猫咪换了个姿势,在他怀里挨得?更紧了。
几?根红线飘到医生身边,被他轻巧地捉住。
“开始我想,他特?地将这摊子留给我,是为了看我是否有?‘人性’。”
医生自顾自咕哝道,“而后?我想,我的人类必定不?会这般庸俗。无论我怎么处理你,他都不?会在意。”
孟晓梦:“……”
不?愧是危险的精神病房,连医生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还是说,她真的疯到什么都听?不?懂?
“他只是好奇‘我会怎么做’,正如我好奇他。”医生抬起眼来,满足地宣布,“这才说得?通,因为他说他喜欢我。”
“天道中庸,便以天道判之你的生魂,我只吃一半。”
说完,他偷偷看了几?眼猫。那只猫咪仍然睡得?极熟,爪子微微蜷着,一副世?界爆炸与我无关的模样。
孟晓梦:“???”
无论如何,这句话听?着没什么好意。她警惕地抱住枕头,站到床上,瞬间占据高地。
“留下我!”
她右边的脑袋吼道,“我记得?过去?的一切,我最想活下去?!等?我出去?,我要和妈妈说说话……留下我!”
“你们只是我的幻想。之前的警局根本不?正常,这地方也不?正常。我肯定吞药片了,全是幻觉。”她左边的脑袋笑着说。
孟晓梦脑袋里一片浆糊,难道那个医生说的话是人话,而不?是她的大脑理解错误?
白衣医生无视叫喊,走到隔壁床。他一只手抱住猫咪,另一只手随手一拧,拧下了两个肌肉护士的脑袋。
用绷带勒人的女?病患瞬间得?了解脱,勒得?更狠了。
那医生敲鸡蛋一样敲碎两个脑袋,剥出里面白生生的魂魄。如同高明的厨师准备食材,他将它们放在病房小桌上。
随即他扯动满屋子的红线,孟晓梦有?种牙神经被抽拔的酸软感。
“住手!”
她右边的成熟脑袋大声,“之前我和消灾人你死?我活,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曾经相信你们,你知道的,如果有?平安离开的做法,我愿意谈判……”
隔壁床上,女?病患下手更狠了。她压住的男病人抓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下刺入她的手臂。
“我曾经相信你们。”她轻声重复道,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你可以拿走代价,哪怕是生魂也好。”
右边脑袋的声音强装镇定,可它掩盖不?住话语里的恐惧与焦急,“不?要拿走我的记忆,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