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根洗好了两双长筒水鞋,陈娇比了比,穿进去拢到她大腿,阿妈找出两双干净的厚袜子,递给陈娇,“穿暖和些,你这体子娇气,冻伤了不好打理。”
阿妈说话如同很多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阴阳怪气的,不自觉带着挖苦讽刺人的调调。陈娇心里不虞,从来不搭理,就当没听见,省好多事情。
李存根自己穿好了,站起来蹦了两下,确定不会掉,转头看着陈娇。她浑身上下裹成一个粽子,围巾很厚,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浓密黛色的新月眉微微蹙着。他大拇指碰了碰她的眼尾,温声细语,“鞋子扎紧点,路上草深的地方虫多,别把你咬了。”
陈娇脸蛋躲在衣服后面,动一下就觉得很困难,“我为什么要跟你去。”95㈣"318?008
“你是我媳妇嘛。”他的口气一如既往害羞,还多了点期待和欢喜。
陈娇具体也不明白他们要去干什么,好像听表婶说。每年冬季来临,方圆牛羊都没吃的,趁着现下九月多,天气还不算太冷,村里有牛羊的人家都要把兽群赶去大山深处水草肥沃的地方,把家禽喂饱,以备过冬。
家里有两头牛,以前是李存根独自一个人赶着牛在深山老林一待一个多月。陈娇不想去,一个多月朝夕相对,时间太多,事情很有可能朝着非常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他铁了心,阿妈也很赞成,陈娇没有话语权。那背篓挺重的,锅碗瓢盆杂七杂八,陈娇两只手都没提起来,李存根轻轻松松就背起来了,阿妈把他们送到村口,嘱咐好了催着上路。
现在还是早上,山间雾很大。那树木高大直冲云汉,仰着脖子也看不见顶端,入口也不能称之为入口,人高的野草随便扒拉几下分开一条道路便是路了,李存根腰间别着镰刀,偶尔在地上钩钩挖挖,健步如飞。
陈娇手上戴着粗布手套,阿妈对她的能力估量地很是准确,啥都准备齐全了。摔一跤也没事,身上穿得厚,双手着地也伤不到手,她走得很慢,他不一会儿就停下来等,耐心十足。
她嘲笑他,“一个人走得太舒服了,带着我一起,明天都到不了。”
她从来没有爬过这么远的山路,以前爬山顶多两小时,就是极限了。那两三尺宽的小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钻进密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冻僵的脚底板烧起火来,浑身开始冒汗,越往上走,呼出的白气越清晰。
“我以前进山里打猎,晚上就在林子里将就,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草上蚂蟥啥的多,钻进腿里很难弄出来,刚开始一点点,吸饱了血指头这么长。或者山里的野猪和黄鼠狼爱凑热闹,有时候还咬人。”
陈娇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揪着李存根的袖子,气恨道:“都怪你,我都说不来了。”
她这样撒娇又抱怨的姿态是很少见的,他分外珍惜,脸伸到她跟前,对上一双气鼓鼓的眼睛。不由笑弯了眼,那浓黑的眉毛都舒展成愉悦的弧度,好像半大的小伙子招惹喜欢的姑娘,终于得到注意力,喜悦和调皮在眼睛里碎成星星,“有我在呢,谁敢咬你啊,咱们就咬回来好不好?”
陈娇走得累死累活,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临时栖息地,根据他的说法比以前晚了少半天。李存根手脚麻利的很,在路边点了一堆篝火,提着小水壶飞快打了一壶水架在火上,把陈娇安置在一边坐着,揉揉她的腿,“出了一身汗突然冷下来要着凉了,你先坐着,等我收拾屋子。”
走的时候阿妈跟陈娇交代了好些,到了之后怎么收拾屋子,怎么点火做饭,现在都给他代劳了。先把牛身上的东西全卸下来,赶去一边喝水吃草,然后把屋前长满野草的小路收拾干净,屋里的家具全部搬出来,洗洗涮涮。陈娇立在门边看他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