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点这里没有独立的值班室,有时帐篷里的病床没住满,困了的值班人员就睡在病床上。

深夜,简清睡不着,搬了条椅子,坐在帐篷口等候市一手术室的消息。

帐篷口亮着大型照明灯,安置点静悄悄,依稀能听见巡逻队的脚步声。

简清正百无聊赖地拍打蚊虫,忽然鹿饮溪拽了一瓶花露水走过来。

夜深人静,气温低下,鹿饮溪披了一件外套,坐下时,脱了外套,露出肌肤,想吸引蚊子来咬自己,不要去咬身边的那个人。

她拽过简清的手臂,往红肿起包的地方涂抹清凉的花露水。

“外套穿上,别感冒。”简清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不觉得凉,鹿饮溪里面只着一件黑色T恤衫,风一吹,能冻得她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鹿饮溪说:“等等。”

等她把这里的蚊子喂饱,不会再去咬别人,就穿上。

简清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站起身回宿舍拿了两个防蚊的中药香囊来。

鹿饮溪拎着香囊,晃了晃,问:“哪来的?”

“一个中医医生送的。”

安置点每天都有中医医生熬防疫、防感冒的草药汤,免费放送给灾民。

鹿饮溪喔了一声,把简清的手抓过来,牵着,无声陪伴着。

那边有消息,会第一个通知简清,简清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消息。

凌晨三点时,简清推了推身边的鹿饮溪:“回去睡觉。”

鹿饮溪摇摇头,依旧牵紧她的手,不愿离开,固执地要陪在她身边。

简清没再开口,只是把鹿饮溪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说:“睡一会儿。”

她从实习开始,就经常值夜班,身体已经习惯睡眠不多的状态。

鹿饮溪顺从地倚靠在她肩膀上,没有闭眼,只说:“没事,我们拍戏的也需要经常熬夜,撑得住。”

没那么脆弱。

*

凌晨六点,天际微白,简清再次接到苻鸢的电话:“出手术室了,现在转入神外的ICU。”

出手术室也不意味着脱离危险期,只是暂时吊着命。

“辛苦了,谢谢。”简清没有过多询问母亲的情况,只是客气地和苻鸢道谢,显得有些冷漠。

苻鸢说:“客气什么,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阿姨也一直在我们这里治疗的,病人住院期间意外跌倒也算是我们医院的不良事件,但当时电梯坏了,我们的检查室在2楼,阮阿姨就住3楼,心说就一层楼可以走上去,我的学生就扶着她走楼梯,没想到阮阿姨一脚踩空,两个人都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简清听后,说:“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医院的责任。”

苻鸢尽心尽力照顾她母亲多年,她不会因为这一个意外,去和他们医院闹。

老年人跌倒是临床的常见隐患,肿瘤科也是中老年患者居多,入院前,也会进行跌倒风险评估。

苻鸢松了一口气,问:“那你回得来吗?”

简清:“不知道,要听安排。”

被外派的医生,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都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

苻鸢说:“回不来的话,我这边会帮你照顾阮阿姨。”

简清道谢说:“钱我这边会转给你。”

挂断了电话后,简清看见身边的鹿饮溪,一脸惆怅。

简清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苦着脸做什么?”

鹿饮溪捂着脑门,说:“我在想,如果我没过来找你,去医院一直陪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三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让你陪护。”凌晨气温更低,简清呵了一下手,沉默了片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