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一句“我要回家告诉我妈妈!”

三天后的清晨,她知道顾明玉要离开,躺在床上,装睡。

顾明玉亲吻她的脸颊,和她说再见,她不回应,等到顾明玉走远了,她才躲在被窝里呜咽。

第二次回来,是处理外婆的后事,她坐在院子的泥地上,嚎啕大哭,怨顾明玉的冷漠,恨顾明玉没有早点带外婆看病,自那之后,隔阂始深。

鹿饮溪望着桑桑的妈妈,慢慢红了眼眶。

这个母亲,在悔恨交加中,迅速苍老。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躺在了病床上,顾明玉会不会和眼前这个母亲一样,后悔不曾从小陪伴。

如果她留在了这个虚拟世界,再也无法在现实见到她,顾明玉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她?

*

“今晚你们一个成了鹌鹑,一个成了兔子。”把鹿饮溪从病房接走,回到了家中,简清轻轻摸了一下她的眼尾,问:“为什么变兔子?”

鹿饮溪的眼眶还有些红,反问道:“桑桑的病情进展了?”

简清嗯了一声,淡声道:“全身多处转移。”

骨癌术后肺转移,已经算是晚期,原定方案是化疗缩小肺部病灶,再行手术切除,现在,病情再进展,二线治疗失败,再无药可用,身体也实在承受不住了。

“过两天,我会让张跃去问她们,想转三区的安宁病房,还是想回家。”

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医生会和家属商量,转病区,还是出院。

不是所有病人都想要待在冷冰冰的医院,有些人,渴望在家里走完最后一程。

鹿饮溪的语气近乎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怕你会难过。

简清没把这话说出口,看鹿饮溪忍泪水忍得肩膀一抖一抖,手指紧紧抓住沙发边缘,紧得指关节泛了白。

听闻一个人死亡,和亲眼目睹一个人挣扎地死去,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后者痛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