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一天,如今兔死狗烹也不过,意料之中而已他并未过多惊慌,甚至有种为官三十年不曾有过的轻松。唐文成看向小方窗外的一掌天空,仿佛在回忆。“孩子,你若是年纪大些,出了学校,或许能够理解我一些初入仕途他自有一腔热血,横眉冷对勾心斗角,也鄙夷纸醉金迷的荒唐。可几年过去一筹莫展的唐文成渐渐明白英雄在权利面前只是工具。阶层差异和洪流勇退让他懂得自己也不过是浮游小洲的一粟。“当你发现周围都是权财名利,玉堂金马,有些人可能轻而易举摘到你终其一生拼命所/曰得。”他说,“在这场洪水里,不管是谁最终都会随波逐流。“不要再为你的理所应当找借口了!他眉宇坦然而无奈,之南却忍不住去戳穿他的假面具,“你有高展宏图的雄心,你大可以去算计去计较,又何必把我母亲,把这样一个无辜的女人牵扯进来。“你施计让她爱上你,非你莫属,死心塌地然后将她一步一步推进火坑,用她整个人的生命精血养精蓄锐,来作你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她声音突然尖了好些,“从最开始你就知道这一切会害死她,你依然毫无反顾。“唐副主席,你这一套一套为自己辩解的说辞太虚伪,令人作呕。膝盖上的手无声颤栗,像是有股悲怆从之南胸腔油然而生,为林瑶,也为她自己。唐文成沉默了。他眼眸深深,在看眼前这张红唇轻颤的脸,也似在透过她看旧人。从第一次在路边看到林瑶这个女人,唐文成便有种强烈预感她能帮到他。那时他在车里,看一袭素色长裙的林瑶在用画板挡雨。雨丝斜斜,在她脸上跟珍珠似的溅落,半数渗进了她不点朱砂的唇间。“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前日酒席上范部长淡淡评价舞女之句,却不及眼前女人千分之一。从那刻起,某个计划在唐文成脑海里油然而生。他纵容过,借力推导过,最终结果也如他所愿。可二十多年过去,坐在这无人惦记的牢房沦为阶下囚,他却无可抑制的回忆起那个女人。也清醒意识到,身体某一部分,随着她的离开一同消逝了。“再者,你生来所有已经超过这世界半部分人了,从决定踏入仕途之前你难道不清楚这条路上都是虎狼财豹吗?之南受不了他自认无可奈何,咄咄逼人问道“你大可以和那些男人去争去抢去厮杀,你已经觅得良妻,征途有望,又为什么要将无辜的林瑶扯进来?“你口口声声要别人理解理解,那你清不清楚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她本来可以平安半生,在平和里经历爱情亲情友情,她到老了该是子孙满堂和和美美!‘是你完完全全毁了她!唐文成瞳孔骤缩,像是被她那句话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之南已经不想再看到他,压下眼眶的热泪。“你高官加爵厚禄不断,大概从来不会有闲暇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以后在监狱的无数个日子
你大概会想起这些,不是?所以这世道都是公平的是她说着已经起身,像是在和这个人诀别“唐副主席,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祝您在这里安好!扭头离开的动作从没有一次这么坚决,之南要扭动门把时却被他叫住。“等等!那细长的背影像极林瑶离开他的时候,唐文成喉咙艰难往下滚了滚,说:“她还在吗?这个问题前二十年唐文成从不曾想,现在却有股压抑和撕裂从胸腔往外溢。他再问了一遍。“你母亲,她还在吗?“不在了!之南一句戳破他虚妄的念想,手仍握在门把上,说,“她在一年前就离开这世界。“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做梦或死去,你都永远再见不到她。她说,“在出事的那一年,她就完完全全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生生世世再不想看到你。她没回头,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年过半百的男人眼里尽是恍惚。在那一刻,肩膀突然塌了。之南说完就开门离开,脸上的泪被她擦了又擦,却有更多从眼角涌了出来。如果可以选择,她多么希望身上留的另一半血液不是来自唐文成。温时凯就在前面等她,之南也不想这么狼狈偷偷拭泪。孰料男人早看见了,他背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