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一件金丝软边黑色衬衫,袖口卷了几折,不怕冷似的露出半截劲瘦小臂,骨节分明的指间夹了根烧到一半的烟,看着慵懒又恣意。
他也看到了岑月。
路灯昏黄,纤瘦的影子孤零零立在路边。
“周医生?”女孩有些惊讶。
路很窄,周渝北微微颔首,“你先过。”
“谢谢。”
白色鞋底踩在新浇的沥青地面,映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岑月边打伞边护着包里的设备,显得有些艰难。
雨水砸在玻璃上,蒙出一层水雾。
周渝北没急着开车,漫不经心摩挲了下尾戒,随口问:“你家住哪?”
岑月愣了一瞬,“江东区,临川路。”
沉默了几秒,周渝北掐灭手上的烟。
“正好顺道,”他侧眸看过来,微挑眉,“一起走?”
正好手机上显示公交车因为交通堵塞晚点十五分钟,手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八,岑月没拒绝,认真道谢:“谢谢您。”
江东是老城区,居民楼都上了年头,老街上路灯昏黄,日晒雨淋了几十个年头的电线杆下,是无数个用大型遮阳伞支撑起的苍蝇馆子。
坑洼污水遍地都是,瓜皮垃圾随处乱扔,下水道拥堵,气味从井盖里蔓上来,混杂着烤串的的香气冲向鼻腔。
是和江北区截然不同的景象。
昏黄的路灯照进车窗,岑月默默缩紧手心,睫毛紧张地颤了好几下。
这样糟糕的环境,若不是因为送她,想必周渝北这辈子也不会踏足。
车子越往前开,道路条件越不堪。
又正好碰上下班的高峰期,再加上下雨,街上全是人,将整条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周渝北连按了好几个喇叭,却怎么也开不进去。
转角处低矮楼房斑驳的墙面闯入视野,因为潮湿,墙角台阶上全部爬满了苔藓。
岑月有些坐不住,僵硬地弓起后脊,手指松开又缩起。
可能是自卑,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她脏乱差的居住环境。
岑月抿了抿唇,不太自然道:“前面好像没地方掉头了。”
周渝北的桃花眼轻飘飘扫向她。
女孩眼睫轻抬,一双雾潮潮的眼睛看向他,唇角的笑是恰到好处的礼貌,“麻烦您了,就送到这儿吧。”
边上苍蝇馆子里有两桌人在拼酒,烧烤的烟雾飘进车窗,电瓶车急促的喇叭声在后面响起
周渝北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缓慢地敲了敲,节奏却是落在岑月的心上。
她咬了下唇肉,视线平直移开,莫名有些紧张。
他肯定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巷子嘈杂,街角的冷风过来,带着各种味道拂过鼻腔。
片刻后,车窗被缓缓升上。
潮湿的空气里,落下一道慵懒的低笑声
“也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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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暗,穿过幽暗狭窄的小巷,入眼就是斑驳的墙面和昏黄的路灯光,老城区的机械管道丑陋难看,垃圾桶被风吹倒,这里拥挤又荒凉破败。
岑月收伞上楼,正好和隔壁那对情侣中的男人迎面碰上。
男人面色酡红,下楼时脚步虚浮摇晃,楼道狭窄逼仄,声控灯年久失修。
他打了个酒嗝,难闻的酒味扑鼻而来,“小姐姐,这么晚回来啊?”
刻意拉长的怪调显得格外的不怀好意,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岑月往前跑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男人调笑着。
岑月冷着脸,“不用。”
她快步上楼,然后“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