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睡。”楚昀说了一句,周婶儿连忙点头,也要跟着过去,“你爸这两天身子不好,老咳嗽。我瞧那屋没啥阳光,就叫他搬到这边睡,暖和些。走吧,我给你俩收拾收拾,那屋干净的很,被子我前天洗的,正好能住人。”
“别忙了,我们过去随便铺一下就睡,坐车很累,也不想折腾。”楚昀愿意周婶儿大半夜还为自己忙碌,也觉得不方便。两句话打发了人,他跟李倜远使了个眼神,两人拉着行李箱离开房间。
出门前,楚昀看了床上的楚春来一眼,见他呼呼大睡,根本没意识到家里来人,不觉心头发沉。
进了屋,楚昀走到床头拉开吊绳,一盏低瓦数灯泡亮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李倜远环顾四周,老旧的土墙上贴了一张毛主席像,身后是万里长城,下面还有一首《沁园春雪》,确实,年代感非常强烈。楚家河所有的屋子都是平房,样式没有区别,估计在那一扇又一扇门之后全是这样的土墙土砖,比城里不知道落后多少倍。
“没见过这种地方吧?”楚昀把床上的被单铺好,笑着问李倜远,“现在还觉得这儿是天堂?”
“这个地方挺好的,特别安静,适合过退休后的田园生活。”李倜远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帮楚昀把很大的被子铺开占满整张床,又过去摆好两只枕头,“这边的房子很有年代感,特适合忆苦思甜。而且你没发现吗,好像下车之后连空气都变得特别有味道,不太好形容,但很特别。”
“空气能有什么味道?这边好多人养了牛,估计是牛粪味。”楚昀失笑。
“不是臭,是有一种原始森林的味道,而且我刚才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焚烧气味,特别像某款大牌香水的后调,苦涩还带点回甘。”李倜远叉腰,又看这间屋子,“哎,说不明白,反正挺特别的,金港估计根本翻不出来这样的地方。”
楚昀笑了笑,李倜远实在深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楚家河有多少人想去城里见见世面,而他这个生在城里的人却觉得农村很有意思。
好像在一个地方生活的时间久了,就会不由自主想要搬巢,去另一块天地。
他很能理解李倜远这种富二代的心理,无非就是图个新鲜。让他在楚家和生活一辈子,别说一辈子,恐怕就是生活一个月,他都会厌恶这里到此生不想再来一遍。
大床铺好,两人里外躺下,李倜远学楚昀样子扯了一下灯绳,微软的光在这个深夜又一次熄灭。
村里的月光总是比城里要明亮,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柴火气息,大概是晕车导致,楚昀看着深红色的天花板,怎么样都睡不着。李倜远睡得很快,脑袋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可能长时间坐车他也有些累,这还是第一次,当楚昀微微转过头,竟然听见他也打的很小声酣。
借着月光看着李倜远的脸,楚昀好像第一次认识他,自始至终都没眨一下眼。
他很多次都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人,但李疯子一次又一次反转就像一块包了很多层包装纸的糖,每一层口味都不同,让他根本分辨不了自己认识的到底是哪一层李倜远。
楚家河的深夜是狗吠,摇晃的树,还有萦绕柴火气息的小庭院。
在去金港打拼几年之后再一次回到这里,楚昀没想过这次和他一起回来的不是张曼文,而是一个跟他生活完全八竿子打不有的富家子弟。
夜色有些凉,他往前凑了凑,脸蛋贴在李倜远背上,抱住了他的腰。
他爱人时永远坦荡无悔,看起来谁都可以踩一脚,踢到一边的泥土堆里去。但当他决定奋不顾身缺爱人,又是一颗充满毛刺的醋栗,从枝头一跃而下,倾尽一切,奋不顾身。
“李倜远。”楚昀听着李倜远脊梁骨之内传来的缓缓起伏,闻着他衬衫上的清冷香味,细白指尖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