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阴沉,没由来的不悦令他摸上腰间的枪。傅闻安环视四周,五十米外一个摇摇欲坠的吊机下停放着一辆被弃的油车,未开采完毕的矿坑中埋了厚厚一层因先前爆炸带起的浮土。他枪口一指,子弹出膛,火花一瞬,油车顷刻爆炸。

翻滚的气浪将地面的砂石轰然掀飞,油车只剩见底原油,却也足以被点燃。岩浆般喷薄恐怖爆炸力将吊机的支撑柱炸断,高大的钢筋铁骨从天坠落,笔直的阴影从遍布疮痍的大地上划过,随着巨大撞击声,数以万计的细小颗粒冲天而起,轰鸣声几乎将耳膜震破。

碎石飞溅,尘土如波涛般从中心向外扩散,阴冷的天空霎时如沙尘暴过境,环山内被黑黄色的碎屑笼罩。傅闻安抬手挡住脸,在灰蒙视野内寻找无人机。

恼人的枪声再未响起,遮天蔽日的灰尘将整片区域隐藏,被狂风掀翻的无人机在空中挣扎着转圈,像用尽全力辨认东南西北的醉汉,良好的平衡再制动技术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优势,除了三四架运气不好被重块彻底砸报废以外,其余无人机都运转良好。

自动检测到环境异常,无人机装载镜头下的红外探测装置打开,危险成分分析启动,影像变为纯粹的色彩世界。单调色块散落分布在不同区域,每一处都代表着溢出危险元素的矿石群。

傅闻安正要低头检查通讯器上信息的收录情况,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更为强大的嗡鸣声,由远处山坡逐渐靠近,如同作战机在天空中央悬停。

隔着弥天灰烬,傅闻安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却本能地感到不妙。

像是回应他的预感,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通讯器控制界面上的十余架无人机同时弹出红色警告条。

【监测到网络干扰,正在重新连接……】

傅闻安的眉峰微蹙,眼底压抑的怒火令他看起来严肃可怖,他下意识摸枪,理智却在下一秒反超行动。

没有远程狙击手的辅助,仅凭手枪与步枪很难精准击落飞行在空中的信号干扰器,更何况傅闻安不是狙击手,没有能力做到。

他思虑着,思维运转的速度甚至只是零点几秒,电光石火间,越野车发动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专注。

傅闻安脸色一变,猛地向身侧空无一人的载货矿车狂奔而去。

引擎的呼啸如雷鸣山间咆哮的巨兽,从山坡俯冲而下的巨大惯性让车体仿若陨星,轮胎摩擦尖锐砂石,颠簸时向天腾空跃起,又重重落地,凶悍地冲入山下尘霾之间。

高达上百公里时速的越野车已然成为无法停止的炮弹,轮轴撞击地面,车胎泛起刺鼻的胶皮味,两道惨白光束穿透灰烬,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执念,从远处直指傅闻安。

刺目炫光扫过虹膜,残留一道道深刻锐利的残影,傅闻安拧动车钥匙,骤然大开的远光灯与扑向他的越野车无声对撞。

暗黄的天空下,颗粒状的气雾被车体带起的狂风吹得四散,光微微透过一点,凝聚在越野车驾驶座的男人身上。

那人穿着连帽斗篷,制式典型,傅闻安不止一次在边境报纸上见过――一群自称“殉道者”的、妄图颠覆安斯图尔的混乱分子都曾穿着那套镌刻鲜血与虚妄信仰的连帽斗篷游行。他们砸烂店铺、点燃报行、屠杀群众,用暴力为自己寻求证明,以最极端的方式向执政者表达诉求。

傅闻安看不清对方的脸,就连鼻尖都隐没在阴影中,但那双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却极其苍白。

似乎是震惊于自己面对的不是肉体凡胎而是重吨矿车,在分秒之间,对方似乎笑了一下,但傅闻安来不及反应,越野车就以粉身碎骨的气势碾上了矿车的车头。

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令傅闻安几乎失聪,波纹般循环的嗡鸣逐渐被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取代,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