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医疗兵清醒过来,哆哆嗦嗦地拽着绳子往上爬。

“你醒了?”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一如往常,隐约又像松了口气。

谢敏胸膛像被人重击了,脑子也没缓过来,腹部枪伤被良好处理过,但再度崩裂造成伤情恶化,令他没有太多回答能力。

说话时的颤动通过躯体传递,谢敏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傅闻安背在背上,用相当柔韧结实的材料牢牢捆住,腿盘在男人腰间,最大程度减小体重对其的负担。

由于姿势,谢敏军靴边缘的金属扣子会在攀爬中不断与对方大腿上绑着的枪套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叮叮。

先前原来是被这声音唤醒的。

谢敏嗅着熟悉的信息素,把头靠在傅闻安肩膀上,闷闷地嗯一声。

“别睡,你得保持清醒。”傅闻安说。

“我从以前就想说,你肩膀挺好趴的。”谢敏嘟哝着,声音很小,但凑近傅闻安的耳朵,有如羽毛刷在耳廓扫了一圈,又轻又痒。

“所以保持清醒,别像以前一样。”

傅闻安仰头看着平台边缘,他已经爬到最上头,黑枭和另外几名私军跪在地上焦急地看向他,手牢牢攥过,他微微借力,跃上平台。

“我以前也没……”谢敏轻声呢喃,周围脚步声杂乱,士兵高强度作战消耗着体能,粗重喘息此起彼伏,令他即将出口的反驳卡在喉咙。

他突然想起在汉尔宾斯学院被罚跑的夜晚,傅闻安也曾像现在这样背着他,然而他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在完全陌生的、属于傅闻安的寝室醒来。

为此谢敏向傅闻安大打出手,又喜提处分。

“坦白说,你对我心怀不轨很久了吧。”谢敏戏弄道,谁知傅闻安向后伸手,在谢敏的大腿内侧捏了一下。

“嘶。”谢敏轻呼一声,本就虚弱如缥缈雾气般的话音一软,像被直晒的烈阳烤干,只残余几分水意。

骚动从前方传来,持续不断的余震和崩落的沙石灰尘扑簌簌落下,升降梯井逐渐被水淹没。“长官,通向地下一层的闸门被强制锁定无法打开,需要另寻出路,但以我们的爆破力不足以强行打开通道。”黑枭走到傅闻安身边,低声汇报。

傅闻安蹙眉,脸稍微一侧,谢敏立刻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邮差呢?让他试试。”傅闻安立刻道。

“邮差……”黑枭四下张望,发现靠在墙角的邮差。

邮差早有觉察般看过来,他抱臂站立,游离在人群外,对上几人的注视也只是淡淡一挑眉。

“我没说过要给你们干活。”邮差轻描淡写地拒绝道。

“在这下方有数以千计的殉道者成员幸存,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逃离地下二层,最后都会在这里与我们相遇。”傅闻安点了点脚下的地面,:“你是希望他们死在枪下,还是彻底被水淹没?”

邮差脸色一僵,他有意看向谢敏,谁知对方把脸往傅闻安的肩膀里一埋,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邮差:……

“就算我答应,谁又能保证你不会在门开后违背承诺。”邮差说。

“只要没人惹事,我会比照最严格的盟约规则来界定我们的合作关系,身为当下殉道者的首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傅闻安道。

回应他的话语一般,堡垒剧烈摇晃,沉闷水声从漆黑尽头传来,有人向此处逃亡,是殉道者幸存的成员。

执政官的私军抬起枪口,立即警戒,神情严肃。

情势刻不容缓,邮差大步穿过人群来到最前方,他看向傅闻安道:“愿你信守承诺。”

“自然。”傅闻安颔首。

邮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