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瞥来两眼,叮铃铃自行车铃铛清脆一串,爷叔蹬着脚踏子,笑呵呵问:“沈家妈,哪能啦?”

“要侬你多管闲事。”沈家妈掰不开梁鹂的手指,七月天骄阳火烈,就见满脸汗水嗒滴,她又是丰腴的,紫衬衣胸前崩掉一颗扣子,也不晓崩哪去了,只得捏着襟缝发急:“小乌头丫头犟头犟脑,脾气大,力道更大。”那吃面的妇女走过来,操着一口苏北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梁鹂虽哭闹,却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愤怒地瞪着她,那妇女哟一声:“脾气是大!你知道为把你弄到上海来,外婆一趟趟都跑断了腿,你还不领情,白眼狼!”

沈家妈听她说“白眼狼”,心底不乐意,却和个没文化的卖牛肉面的老板也无从计较,只道:“小乌头哪里懂这些,讲也白讲。”

那妇女吸口面汤,咂咂嘴道:“讲不清就打一顿,总会明白的。”

梁鹂哭得更厉害了,脸红头胀,一行泪,一行涕,一额头的热汗。

沈家妈叹口气,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刘叔叔看她不便,便接过蹲下身替梁鹂擦拭,温和地说:“你先住在外婆这里,我去招待所给你妈妈打电话,她同意我带你回去,我再来接你,好不好?”梁鹂抽抽噎噎地:“叔叔你就在这里打电话。”

刘叔叔微笑道:“上海打到新疆是长途电话,只有去招待所打才能接通。”给沈家妈一个眼神,沈家妈领会,立刻道:“对的,对的,这里没有招待所,你让叔叔快点回去打。”梁鹂信以为真,她确实也哭得挺累,还是不放心:“刘叔叔你不要忘记,一定要给姆妈打电话,来接我回新疆,我想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