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婆子出去了,方别霜昏头昏脑地伏在榻上,额上出了细汗。

衔烛捧脸坐在对面守着她,以虚影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醉成这样。

不过这里这么无聊,让她趁着醉意睡一会儿也好。

方别霜却从被范婆子拉起身开始就心慌得不行了。她一个女儿家应邀外出赴宴,竟喝得不省人事,于名声太不利了。万一发生点什么……

不,不对。她只喝了两三盏清酒,怎么可能会醉?

她入口的东西并未让范婆子动过啊!

方别霜彻底急了,想喊芙雁,发出的声音却轻弱无比。

衔烛目不旁视地看着她。少女贝齿咬唇,双眸含烟带雾,美得惊人。

门外传来了一串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含糊不清的醉语。

方别霜听见动静,又惊又怒。

到底是谁对她下的药?她又是哪一步中的招?

方仕承,一定是方仕承。他竟把这种卑鄙招数用在自己亲生女儿身上!

一点脸都不要了!

方别霜恨不得把这死爹剁碎了丢进河里喂鱼吃,可她现在身上软得一点力气都没了,连这扇门都逃不出。

怎么办,怎么办。

她咬破了唇逼自己清醒。

等芙雁是肯定等不来了,方仕承敢出这招,一定早做了万全准备。她现在唯一能喊来的,只有他了……

但鬼白天出得来吗?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本来就难受,越急脑子越混乱,方别霜胡乱唤着:“鬼疼,鬼疼大人!”

衔烛:……

但凡唤的是音调相近些的疼鬼,他都有理由立刻现身。

到底是怎么记成鬼疼的。

看来是半点不曾把他放在心上。

衔烛冷睨着她,隔着虚无捏了把她的脸。

你真是讨厌死了啊。

第15章 第 15 章

衔烛以为她是醉得难受才会想叫他出来的。他耐心地等着,等她究竟想不想得起来那两个字到底怎么念的。

可方别霜唤了五六次都没唤对,这也就算了,越唤声音越哽咽,睫毛上都沾了泪。

意识模糊间,她已经绝望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唤错了,还是他白天真的出不来,心里恨方仕承恨得要死。

药性越催越烈,她不想太过失态,把身子蜷得紧紧的。正昏沉着,她忽然感到唇上一凉,面前竟多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这手轻柔地揩去了她唇角咬出的血迹和眼角溢出的泪。

再抬眸,是被一身华袍紧束的少年腰身。

视线还未移至对方胸膛,方别霜的双目就被他抬手遮住了。

少年手掌宽大,指腹轻贴在她太阳穴处,冷如玉质。

半张脸都泛起了酥麻。

方别霜的神思清明了些。

她克制道:“鬼疼大人,请……”

衔烛笑了一声,语气里却无笑意:“鬼疼?他是谁。你还背着我养了哪路鬼神。”

少女没声了。

瞧着神情未变,乱眨的睫毛却把他的手心扫得痒痒的。

衔烛实在很不高兴。

他故意敛着神息不立刻将她的醉意全部驱散。

不过,她好像不止是醉了那么简单。体温比平时高了不少,腮上还浮着两晕娇红。

门外又一阵响动,有人停了步,醉醺醺地就要推门而入。

方别霜抓了衔烛的袖子,鼻尖触着他冰凉的指际,低低请求道:“我知错了,请,请大人带我离开这,我中了媚药。”

呼吸间潮热轻薄的鼻息都喷惹在了他的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