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长者曾巩的安抚话语还是起了作用的,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晏几道努力捋直了舌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对着曾巩说道:“今日始知崔季珪之感矣。”
这说的是《世说新语》中记载的魏武帝曹操之事。彼时匈奴遣使来见,曹操感觉自己长相不?够雄伟,无法震慑匈奴,便让崔季珪代替自己接见,而他自己就佩着刀侍立一旁。
等着接见完匈奴使者,令人去询问那个使者:“你今天见到魏王了,觉得魏王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匈奴使者回答道:"魏王儒雅的气质是常人难以赶上的,但侍立在旁边的那个佩刀之人,才是真英雄啊。"
曾巩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的,也?能看得出赵昕身上与环境微妙的割裂感。
打扮行?动的确与寻常仆从?无异,但别说是老实拘谨,距离肆无忌惮也?不?过也?一步之遥。
哪个知礼的大?家族仆从?会在随主人赴宴时对主人家用上审视的目光啊!
但他也?好,晏几道也?罢,都只是当臣子的。殿下一意孤行?,他们也?只能去承受权力小小的任性。
不?过赵昕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场文会的布置超过他的预期了。
文人好风雅,欲要?效仿孔子“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意境他可以理解,整出一个曲水流觞也?在接受范围内,但张载如今无官无职,是从?哪里?弄来尚属战略储备物资之列的水泥在一旁流觞池两边塑景的?
就是这回无良爹要?封禅,他也?只批了够修二?十里?路的用量而已。相较于最初一百里?的申请,是照着脚后跟砍了啊。
他都抠抠搜搜用着,结果有人在这造“奇观”?
而且用水泥塑景绝非一日之功,皇城司居然没给他报上来。
是疏忽了?与贪墨之人沆瀣一气了?还是如唐彬贪墨一事,下面的人还没想好该不?该上报?
赵昕很快放弃思考了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被他抓了个正着,就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当务之急是随大?流入座,好好扮演哑巴侍卫。
因曾巩与晏几道有着官身,即便是赵昕所处的仆从?位置,也?能看清坐在主位的张载是何模样。
三缕长髯,面容清矍,气质温和坚定,配上不?疾不?徐的动作,的确是一派名士大儒的风范。
如果没有那两个水泥造景在那杵着,赵昕对他的印象分少说还能加个十分。
但赵昕很快就顾不?上记小本本了。
因为随着诸人落座完毕,张载开始介绍与会者。
程颢程颐相貌十分相似,均是清瘦的斯文青年模样,只是程颢眼睛要?大?些,程颐瞧着体型更?单薄些。
苏洵嘴角的笑容和脸上的自得似乎有些压不?住,苏轼果然是大?逆潮流的跳脱,东张西?望没一刻消停,与规矩的苏辙形成了绝佳对照组。
章衡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欲言又止的模样。而章惇一直是万事不?入心的懒洋洋模样,只是后头好像多看了苏轼与曾布两眼,尤其是对张扬的苏轼,就差翻个白眼出来了。
至于曾布,得亏是有曾巩在旁边撑着,不?然赵昕觉得他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当张载介绍到最后,也?是离他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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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人时,一个既没有出现在皇城司上呈情?报,也?不?在赵昕预料范围中的名?字出现了。
“在下孔宗愿,今日借横渠先生之文会,得见我朝未来栋梁之才,真是不?胜欣喜啊。”
听到这人自报家门,一直安安静静的士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