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辆独轮车上都?装着四个?大木桶, 即便盖着盖子, 周遭还裹了羊毛毯保温,但?赵昕依旧从呼啸的寒风中?捕捉到了肉香与饭香。
要说人也真是既复杂又单纯, 复杂到可以制作出多种?多样的工具夺取同类的性命,而单纯在于创造一切前必须得吃饱。
赵昕刚才?分明累到连小拇指都?动不了,只想?闭眼沉沉睡去,可一闻到肉饭的香气,十分的疲累就被消去了三分,想?法变为了吃饱了再睡。
伙食供应自然是得紧着赵昕来, 李玮将一个?民夫打?发走,亲自推了独轮车行至赵昕跟前, 一边搬卸木桶一边说道:“殿下,您忙活半日肯定累了, 快用些饭食吧。”
李玮甚至想?亲自取了碗筷递给赵昕, 服务态度和精细程度都?快不亚于陈怀庆了。
只是不等赵昕出言拒绝,就被赵克城这个?一向读不懂空气的把事情给搅黄了。
赵克城不耐地捋着身上系盔甲的丝绦,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城墙,甫一见李玮,尤其是散发着肉饭香味的大木桶,整个?人都?眼睛就亮了起来。
立时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奔到了李玮面前, 单手大力揽住了李玮的肩膀,探头?朝桶里看去,口中?说道:“公炤(李玮),今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衣甲鲜明是一个?形容军威的褒义词。哪怕战甲没有仪仗甲那般精美?,可出于战阵上分辨敌我?以及表明身份的需要,还是会用上比日常鲜亮得多的颜色,更显精神。
因此?在被血渍和灰尘沾染后,反差就会愈大。
李玮并不排斥赵克城的亲密举动,只是生性好洁的他?不太适应赵克城这一身血污,尤其是那刚刚被捋开的丝绦,直接给他?垂碗里去制造污染了。
那可是他?准备先呈给殿下的!
李玮抓狂,李玮暴躁,李玮决定爆炸。
随即反手一肘顶开了脑袋差点钻入木桶里的赵克城,没好气说道:“你瞧瞧你自己这一身,就算战事紧急没时间洗沐,可这都?换防了,把甲卸了用雪团搓搓总是可以的吧。穿着甲还往这里头?看是什?么意思?让旁人见了多倒胃口。”
其实也没旁人,目下整个?府州城内当得起赵克城小心在意四字的也不过两人而已。
赵克城憨直归憨直,可能跟在赵昕身边这么多年还没掉队就证明他?不是个?傻的,至少在涉及赵昕的事上绝对?不傻。
整个?人瞬间立正,嘴巴闭得天紧,直冲着李玮挤眉弄眼,意思是让李玮赶紧想?法子转转话题。
李玮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顺势把人往旁边一推,正想?说话呢,赵克坚就到了,笑着为堂弟开脱道:“仲固(赵克城)的性子公炤你是知道的,他?就是有点饿急眼了。
“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着甲的,而是折医士吩咐过了,鏖战之后至少得等一刻钟,待身体平复了再卸甲。不然这满头?大汗的遭寒风一吹很容易冷热相激,轻则大病,重则不治……
“不是,我?说你两这都?是啥脸色啊?”
赵克坚本来是笑眯眯的,结果被面前两位小伙伴的面色变幻给整得越来越不自信,声音都?低了下来。
脑子灵光的他?在接到堂弟的眼神示意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能让这三人同时面色大变的也就只有赵昕一人,可作为当事人的赵昕好似没有听到三个?伴读近在咫尺的大声讨论。
而是一本正经地对?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晏几道吩咐道:“除了战死者的收殓、抚恤金发放、家眷安置等物?质上的事情要做好,战斗中?英勇事迹、杰出人物?的宣传工作也不能落下。
“得为大家树立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