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看着自己面前自信挺拔、青春洋溢的儿子,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欣慰与满意,旋即借着抚须这个动作将情绪掩下。
“从你?入综学?起?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感觉如何?”
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来说?,沈周是不愿意让儿子入综学?的。
想他沈氏一族历代都有人出仕为官,仕途也还?畅通,官阶不低。再加上诸多姻亲故旧,门?生弟子,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作为他的儿子,自然是应该循着祖辈与他已经走过的科举之路,这样做不仅安全,还?能承继几代人留下的人脉。
尤其是这个儿子既聪明又勤奋,在他眼中是能够官拜宰相,带领家族走向更高处的好苗子。
不过若想成就参天巨木,不仅要树苗好,施肥也少?不了。
沈周一直将儿子带在身边,也有为儿子增广见?闻,聘请各地良师教导的意图在其中。
而那综学?,不过是依太子殿下成事。
学?中老师多是考不上进士的穷举人,甚至还?有为时人所轻鄙的诸多工匠。
为贫寒人家孩童启蒙,和注定无法成才?的士子多开辟几条求生的活计还?行,如何比得了他花大价钱和大人情请来的硕儒一对一教学?。
不过沈周拿哭着闹着就是要去,口口声声说?找到毕生所向的儿子没有办法,又有意朝东宫靠拢。
嘴上千支持万支持,都没有把儿子直接送进综学效果强。
沈周想着左不过耽误两年时间,一咬牙一跺脚允准了儿子的请求。
当时还被汴梁日报大书特书,宣传起?了模范带头作用,出了好大风头。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周发现自己万般无奈的妥协决定所带来的远远不止短期的政治利益。
他好像误打误撞压对了重宝,因此也对沈括的学业越来越上心?。
沈括并不知?晓其中内情,但与父亲和解交心?是他求之不得的。
得问后立刻稍显雀跃地答道?:“今年终试,儿子拿了第一名。”
眼下东京城就是一切风气?的起?源。
而受讲武军校的影响,各地稍微有些名气?的私塾和学?院都有了小考叠大考,并将优秀的答案贴出供他人参考点评的模式。
综学?作为太子殿下一力提倡创建的嫡系,自然对这套模式奉行不移。
对儿子取得的名次,沈周从最开始的担心?综学?综学?中的老师是看在他的面上,特意给高分把儿子给架起?来,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既然能够贴出来让大家观看,还?无人有异声,那就是实打实的本事,也不枉儿子这份天资和他多年教导。
唯一令沈周感觉不足的便是,儿子感兴趣并擅长的科目属实是有些过于偏门?了。
水利、农桑都好,哪怕是建筑、园林呢,可儿子目前最佳的科目是天文历法,还?有术算物理?之学?。
成天不是抬头看星星月亮,就是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两个科目哪怕是在综学?中,也只有不过一掌之数的人学?习。
这还?是建立在泉州是全国?有数的大港口,对外商贸繁华,商人子弟多且思?想开放的基础上。
旁的地方,说?不定连这几科都找不到老师与学?生而停设。
好在沈括这次回来就是给他送定心?丸的。
父子静室相谈,本也没有外人,所以沈括也就直接说?了:“父亲,儿子从学?中的老师那得了消息,朝廷有意新开综合科试,说?不定就在明年。”
沈周的呼吸声瞬间紧了,停下了抚须的动作迫不及待地问道?:“此话当真?”
沈括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