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里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傻姑娘,莫哭了,长姐如何会对我最疼爱的薇薇儿气恼呢!不知不觉我的小薇薇都长成大姑娘了,也该张罗起来婚事了,不知姐姐能不能看到你凤冠霞帔的那一天……”
蔷薇儿依恋地依偎在牡丹的怀里,还有着惊魂未定的哽咽:“呸呸呸,姐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薇薇才不嫁人,薇薇只想姐姐健健康康的,只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只求姐姐莫要再这么吓人的咳咳咳了,良药苦口却利于病,姐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以后薇儿要日日来看着姐姐吃药,这样病痛才能飞走走……”
牡丹摸了摸蔷薇脑袋顶的双丫髻,细细端详打量,看着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仙姿佚貌的爱妹,觉得怎么看怎么瞧也是不够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借此压住喉里泛起的咳意:“好好好,都听我小薇薇的……至于学武之事,姐姐深思过后也未不可行。习武本就可强身健体,先前爹爹遗命不许舞刀弄枪,也是担心刀枪无眼伤你安危,我薇薇儿即心心念念,姐姐哪舍得你心愿不成?这练武嘛,若是不拿利器也当无妨……”
“真的吗?姐姐许我习武?”蔷薇儿哪想到突有转机,闻听此言即欣喜若狂,强行按下澎湃心潮,等着后续之语。
牡丹姐姐面上露出莞尔浅笑,然笑意却未达眼底:“自是不假,姐姐一诺,也驷马难追!你昨日瞧见的那门功夫我看就极好,说起这门功夫可谓神奇莫测,乃不传之秘,名玄素之道,又唤房中术。此功必要双人修习,幸你同姐姐说的早,你这一人修习可万万不妙咧!说起来咱薇薇儿才是相公的好妹妹,越过你反去教习红叶怎合尊卑有别之理?”
她顿了顿后,良久才又咬着唇瓣煞有其事道:“想着你姐夫找不来合宜弟子,这才随意寻了她草草了事,如今薇薇儿要学武,自当是要做你长庚姐夫独一无二的关门爱徒!喏,你姐夫就在那箧箱角落里藏了本没了封皮的功夫秘籍,你先带回去瞧瞧,今晚儿就让你姐夫陪着一起修习那些稀罕招式可好?”
牡丹又细细嘱托了两句才放蔷薇儿离开,她看着如山花般烂漫娇俏的爱妹欢欢喜喜的蹦跳而去,又忍不住喉头发痒,继续捂着胸口猛咳起来,从口中吐了不少红红鲜血暂且不言。
她心中自是愁肠百结,满腹怨苦,这副多愁多病的身儿眼见是支撑不了太久了,若非再无良策,她也不想将情深爱重的相公撒手旁人,即便是自己最亲最爱的妹妹也是一般无二……
今生得了长庚相公为夫,夫妻恩爱缠绵也算不枉此生,可牡丹着实放不下她孟家先祖积攒的百年基业,也放心不了自己这位不谙世事娇气憨态的小妹。
虽说长庚相公忠厚心善,可终究乃入赘之郎,若她香消玉殒后再娶新妇,后再生下一儿半女,想来这祖宗遗留下来的钱产资财,可也便花落盛家,再不归她孟氏所有了。
她虽病体孱弱,然生了七窍玲珑的心肝,一桩桩一件件可谓看的分明,不说旁人觊觎,便是那贴身小婢红叶不就心存贪念,几次三番秋波暗送与长庚也。
牡丹自这一年来病重难愈,深知自个儿无法满足相公的欢爱之需,也就放任自流了红叶的勾引行径。
不过她倒也无那旷达圣母之心,虽给了红叶上位之机,可她身为主母都不曾诞下子嗣,自是不许旁生枝节,便暗暗赠其一红麝珠串项链,此物内含极重麝香,女子佩戴于身便极难受孕……
她谋划得当,却不曾料到长庚对自己着实情深意笃,虽时有情欲迸发,竟一直对红叶不假辞色,着实让她对相公的这一腔深情愧疚难当。
之前一日晨起她不见红叶贴身伺候,便留了神,果不其然之后就看红叶衣衫不整地被赶出书房,她虽心中酸涩,却不听相公提起纳妾之事,姑且也就暗暗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