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隔着重重的水汽,但是秘色也知道,阿布列克不过就站在几步之外,任何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所以,当苏里唐不容拒绝地一把扯掉自己身上仅剩的衣物时,秘色拼命咬紧了嘴唇,将那声惊呼硬生生吞入了喉咙。
被苏里唐披上衣裳,秘色第一时间急急从水中站起,亟欲离去。
双脚踏上木桶外冰冷的地面,秘色刚要举步,却又被苏里唐横腰抱住,一个又急又来势汹汹的吻,铺天盖地笼罩住了秘色的身心。
是……不舍。
秘色从那青涩的吻中尝到了这陌生的情愫。
心下笼罩起无边无涯的迷雾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不是么?
************
不明就里的阿布列克,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半天,只听得主人那边水浪噼里啪啦地响了半天,又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之声。
可是,等了老半天,当主人终于唤他过去时,却发现主人竟然依然光着身子,而刚刚拿来的干净衣物竟然不翼而飞!
阿布列克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他以为是自己刚刚随手一扔,不知将主人的衣物扔到何处去了,于是连忙趴在地上仔细搜寻起来。
却,遍寻不着,只发现了木桶旁边的一颗绿色的翡翠耳环。
阿布列克无比惊诧地看着主人眼里看好戏一般的淡淡笑意,莫非自己趴在地上给他找衣服这件事儿,有多么的好笑么?
反倒是主人拿过那枚小小的豆粒大小的翡翠耳环时,面色上竟然沉肃下来。默默地端详了良久,顺手揣进了贴身的兜囊之中。
今天的事儿,怎么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呢?
*********
秘色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帐篷。
苏里唐突来的袭击,自己心底陌生涌起的情愫,阿布列克霍然闯入掀起的惊恐……
秘色披着苏里唐宽大的衣服,尽量轻地穿过白色的蒸汽水雾,又做贼一般跑过帐篷间的空地……
当回到帐篷之中,惊魂甫定,秘色方才惊诧自己的举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会这般忐忑?难道说,自己并不全然是被强迫,自己下意识里已经承认了,心里也并非没有感觉?!
天!
他还是个孩子啊!尽管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孩子的模样,但是他毕竟逼自己足足小了六岁!
再者,自己跟乌介可汗之间已经有了床笫之亲,而如今怎可又与他的儿子再做有违人伦之事!
米娜瓦尔,米娜瓦尔,你的在天之灵,是不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我还没有赎回对你的罪过,却不自知之中又在伤害着你的儿子!……对不起,对不起……
*********
帐外,有清越的笛音,清冽而起。
像高天一弯新月,柔柔垂坠天际。
天幕下,有瑟瑟的虫,欢快低鸣,那是在召唤爱侣,那是在做这个季节里最美的鸣唱。
隐隐似乎听得见牧民弹奏的都塔尔,说着即将到来的秋天,说着就要降生的羊羔……
月色天光,人间烟火,在笛音中交织成完美的协奏,仿佛在诉说,人世间的一切,凡是经历便都是一种美丽。幸福不在远处,风光不在险峰,其实所有的美丽其实就在身边不远处。只要你,有一颗洞察的心,有一对善于发现的眼睛……
此情此景,天上人间……
秘色蓦地惊觉,这似乎是玉山的笛音!
明明,玉山已经睡下了啊,他怎么会又坐起身来,有怎地会吹起笛音?
而这悠扬的笛音,又在诉说着玉山何样的心事?
无力倾吐,却有笛音为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