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
就连最为坚定的信仰,都可以随着时光的蹁跹而悄然转换;那么一个人的心呢?是不是也同样,被岁月不经意地改换了模样,即便曾经熟识,此时却也可能一切重归陌生?
************************************
正行走于上京的街市间,秘色着意看着每一个卖瓷器的摊子,而艾山则笑意盈盈地倾听着行人摊贩的交谈。
秘色正想向前走去,忽地被艾山拉住,两个人拐进了路边的一个面店,艾山随便点了两碗素面。秘色不解其意,呆望艾山,艾山蓝眸轻荡,轻轻瞟了一眼面店之外的一驾马车,从马车之上苫布翘起的边角,隐隐可见瓷器幽然的釉色。
而驾马车的几个人,也正坐在面店中,边吃边聊……
对着艾山与秘色所坐的桌子的方向,一个显然是上京当地瓷器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说,“什里兄,你们家本来在上京郊外也有瓷窑,为何每次我跟你们订购这绿釉秘色瓷,你们却都要大老远地跑到过去迭剌部的霞濑益石烈(地名)那边去烧造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再说瓷器这般长途输运也总会有所损失不是?!”
那名叫什里的马车主人闻言摇了摇头,“我说枭罗个哥哥,你怎么又提什么‘绿釉秘色瓷’啦?不记得皇上曾经严令不许瓷器再叫做‘秘色’的?现在要统一称呼‘绿釉天青瓷’啦……”
那枭罗个闻言,脸色不由立时苍白,连忙用袖子擦汗,“是啊是啊,什里兄,多亏你提醒,否则真被士兵听了去,我可就惨啦……”
什里压低了嗓音,与枭罗个凑到了一起,“我之所以要到迭剌部旧地去烧瓷,跟不能说那个词儿的原因是极有关联的啊……这种瓷,本来咱们大辽是烧不出的,但是当年还只是咱契丹于越大人的皇上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汉人的女子,就在迭剌部旧地那边搭建起来一个瓷窑,专门烧制那份说不得名字的瓷器……后来,那女子离开了,皇上忧思成疾,每当闻听瓷器行当中有人提到那个词,都会呆呆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于是后来压根儿就不让提那个词儿啦……我送到那边烧瓷的原因,就是那边还留着几个当年跟过那个姑娘的老瓷工,虽然他们还没能烧造出那么神奇的天青绝色来,但是至少他们手底下出来的东西,要比旁的地方的颜色正宗了好多……”
********************************
听到他们说耶律亿下旨不允许瓷器行当中人再提“秘色”一词,秘色刚刚含入口里的一口面汤,差点喷了出来!她连忙咽下面汤,剧烈地咳着。艾山连忙心疼地帮秘色拍着背……
秘色庆幸,自己能够因为咳嗽,而公然地脸红起来,否则真的不知道,艾山会不会从那两个人交谈的内容中,听出来耶律亿对自己的钟情?
耶律亿……秘色心中也不由得恍惚,你这样又是何必,你这般又是何苦呢?
越是不想听到看到的东西,其实往往不是因为厌恶,反倒是在心底镂刻至深,唯恐睹物思人,唯恐勾起心碎的思念,所以只能自欺欺人地逃避,只能这般地来麻痹自己……
咳了好大一阵,终于无法再继续下去,秘色只好停下来,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艾山。
忽地,一串悠悠的笑声,传入耳鼓,秘色压抑地抬头,望见艾山湛蓝的眸子里漾满的粼粼微波。
秘色惊诧,“艾山,你……?”
艾山眨了眨眼睛,微笑,“看来我错过了,我的秘色当年在契丹之时的好多故事啊……这也恰好能说明,为何当年秘色你会选择跟着耶律亿远赴契丹;更能说明,那个眼高过顶的耶律亿为何会同意带着你去往契丹了……”
秘色的心悠然一颤,忽地看不清,艾山此时潋滟在蓝眸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