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死”有许多讳称。《礼记?曲礼》:“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这里,乌介可汗并未称帝,只能适用王侯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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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他们怎么敢随便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不知道这是祸灭九族的大罪吗?

秘色的脑海中已然一片混乱,手上突然传来尖利的刺痛,垂首望去时,才知道是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掌心上早已经殷红一片……

秘色胡乱地擦着手,心底里一片迷茫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听到那样的声音,不然怎么会听到他的死讯?

不会的……不会是真的,一定是自己还在做梦,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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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蓦地传来艾山的声音,“秘色,开门!”

秘色迷茫着将门打开,仓皇的眼神望入艾山湛蓝的眸子中,隐忍住的闪闪泪意。

秘色定定望住艾山,心有期待地问,“艾山,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吗?我刚才,一定还是在做梦,对吗?”

艾山面上深深一恸,蓦然垂下眼帘,却一眼望见秘色掌心正在滴落的鲜血!

艾山一惊,连忙捧住秘色的手,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的衣袖,给秘色包扎住。

秘色依然在狂乱地追问着,“艾山,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他们都疯了,他们在胡说八道!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啊……我才刚刚回来,我才刚刚见到他,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啊!”

艾山默然摇头,眸子中的泪也一滴滴跌落了下来。

秘色急了,狂乱地用拳头砸着艾山的胸膛,“你说话啊,艾山,你说话啊!快告诉我,我说的是对的,他们都是在胡说八道!快告诉我啊,艾山,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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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狂乱,深深震痛了艾山的心。

当听到父汗薨了的消息时,艾山几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秘色……

他知道她一定会心痛如狂,她知道她一定会陷入自我惩罚的漩涡不能自拔……所以他忍住心底的痛,第一时间赶到了秘色的身旁。

一个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去了,他不能再让另一个重要的人,受到一点点伤……

艾山抓住秘色的胳膊,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秘色,看着我!看着我,秘色!听我说,听我说,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都会骗你,但是我不会。所以,秘色,你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

秘色机械地重复着艾山的话,“我看着艾山。艾山对我说。艾山不会欺骗我,我相信艾山……”

艾山心下的痛如云雾翻卷,他握住秘色的手,“父汗他……真的去了……秘色,如果你还想见到父汗的最后一面,那么请你冷静下来,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逃避现实。拉着我的手,跟着我,我会带你去见他,我会带你去一点点接受这悲伤却真实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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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定定望着艾山澄澈的湛蓝双眸,片刻,秘色的泪再度涌落。只是,这一次,泪水已经重见清澄,双眸终于走出了迷乱,渐渐宁静下来。

艾山一咬牙,握住秘色的手,缓缓走出房门,一直一直拉着她,走向乌介可汗的寝宫,走向此时已经披满白色的床帐。

有侍卫想要阻拦,却被艾山一手挥开,他直接将秘色送至榻边,望向乌介可汗的面容,沉默了片刻,然后霍然转身,将床榻之前的这一方小小天地,独独留给了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