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了十年的梦啊,他等了十年的人,终于背负着沉重的罪孽于骂名,将自己夺到手中,而自己却又爱上了他的儿子,从此与他擦肩而过……

而如今,终于将要重逢,可是却是在他身受重伤之时……

难道,上天真的要责罚自己的存心与迟钝,要用夺走他的生命,来惩罚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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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进入高昌古城,浑浑噩噩地看鳞次栉比的房舍,浑浑噩噩地遥望着酷似大唐格局的城市布局,浑浑噩噩地望着一张张陌生的、擦肩而过的脸……

该如何见他?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该如何重新回望这一段颠沛了几乎一生的情感……

仿佛是感知到了秘色的伤痛,身畔的艾山伸过手来,温柔却又坚定地握住了秘色的柔荑。自从绿洲惊魂之后,艾山便不再犹豫,径直抛下了耶律嫣然,跟秘色与白狼瑟又麦挤上了同一辆车。最后的这段路,艾山几乎一直深深凝望着秘色,一点一点收集齐秘色漾满面颊的淡淡哀伤。

艾山的手轻轻握来,秘色也感知到了艾山隐隐的轻颤。

秘色的心又是一阵酸涩。这孩子……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但是他却依然还是会害怕啊……

他怕,怕去面对曾经那般威武睿智的父汗,如今却要与死神相抗争。

他怕,怕自己会念起旧情,重新回到乌介的身边吧……

秘色知道,那晚在西路客栈之中,艾山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情不自禁,也不仅仅是久别重逢……而是,而是他想要确认,确认自己还在他的身边,确认自己不会为了乌介而离去……心思是多么虚幻缥缈的东西,随时可能随风而来,随时可能杳远而去,所以他要她的身子,一次又一次,一点点积攒起心底的自信,一点点确认她的心意……

秘色知道,如果真的,自己再见到乌介,真的有可能为了赎罪而重新选择回到他的身边……而那时,艾山定然不会阻拦……

艾山已经不再是当年十三四岁的孩子,不再是只想着从父汗身边夺走自己的那个孩子,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他更能冷静地思考,更能够设身处地地了解别人的的心情……

在父亲生命垂危之际,艾山他,怎么可能忍心再将父亲所钟爱了几乎一生的女子夺走?尽管他也爱她超过自己的生命,尽管她也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不敢再想下去了……不忍再想……

秘色柔柔地回握住艾山,默默无言中,只是想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心意。

前方的宫城已经巍峨在望,或许两人从此将无缘再如此亲密,所以就算这段路只剩下眼前这短短的一段,也要珍惜,也要牢牢握住他的手,就像握住了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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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萦回百转之间,车外忽地有马蹄声从石板路上清脆踏来。那马蹄声所来的方向正是宫城,与秘色一行人,正好相向而行。

有风被奔跑的马匹悠然带起,吹过秘色的车厢,撩起轻纱的窗帘,蓦然牵引住秘色的视线不知怎的,秘色下意识地扬眸,但见暗金色的夕阳,一条条穿过天边的浮云,给整个天际罩上一层迷人的霞光。一匹白马沐浴着那金光,踏风而来,马上一人,白色的衣袂随风轻扬。

秘色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动!这白色的,翩然若飞的衣袂,让她不可遏止地想起一个人,想起那旋飞于衣袂之畔的,瓣瓣清莲……

秘色不由得痴了,定定凝视着那擦肩而过的容颜。

那白马上的人,在马儿经过这辆马车时,不知怎地,忽地心下一动,拉住缰绳,定定望向那车厢的窗棂……

微风起处,纱帘轻开,帘内一个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