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沿着楼层之间的原木楼梯,拾级而上。
一直,攀到了最高的一层。这里与之下,迥然有别。不再是一层楼之间布满若干的洞室,而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空荡的洞室,四面围满了黑色的轻纱,无风而舞,飘摇若氤氲的浓雾。
走进那洞室,秘色再次无法压抑地愣住了。洞室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却并非来自灯烛,而是镶嵌于墙壁之上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前面先进入洞室的宫奴,轻车熟路地将墙壁上一幅幅黑色的丝绒揭开,洞石中登时亮如白昼!秘色这才看到,原来那硕大的夜明珠,洞壁之上竟然绝非一个,而是前前后后共有八个之多!夜晚中可能只用一个,另外七个便用遮光的黑色丝绒盖住!
秘色不禁咂舌。这般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颗已经是身价连城,而这个洞室中竟然煌煌然镶有八颗,而且只作为寻常灯烛之用!这个男妃一定是太受可汗莫伦思的宠爱了啊!
前方人头攒动,脚步杂沓,秘色捧着蛇脂膏,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人群后,等候召唤。
冷水、热水,盛在黄铜的盆子中,被众多宫奴一盆盆地端进去,又一盆盆地端出来。秘色轻瞥,心下重重一颤!每一盆被端出来的水,都明晃晃地漾满血色!殷红的血,被黄铜的盆子一衬,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一面明明是这般的宠爱,另一面却是如此的血色淋淋!这究竟是铭心的爱,还是刻骨的恨?!
那可汗莫伦思,究竟是神,还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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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乱中,迪丽拜尔的嗓音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蛇脂膏,快拿蛇脂膏来!”
秘色如梦初醒,慌忙捧着手中那装着蛇脂膏的瓷瓶,跌跌撞撞地掠过人群,一步一步向人群簇拥之中的的床榻走去。
忙碌的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开,留下一条仅余一人的小路,指引着秘色向前,向前前方,是床榻么?秘色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分明是一块巨大的羊脂白玉,润泽如膏,莹白似雪……
白玉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皮毛。那颜色,秘色不会认错,那是紫貂皮!无数张毛色完美的紫貂皮,用毛色最丰美的部分,缝缀成了一张巨大的毛褥,覆盖在白玉床榻之上。纯净的白与闪亮的黑,冲撞交织出无比的富贵之气,极致的色彩彰显着简约的华美。
白玉床榻之上,洞室的穹窿之上,一朵纯金打造的妖娆花朵,倒悬盛开。硕大的花朵宛如直从石壁中生出,千瓣花叶冶艳袅娜。不过,这金花却根本不是主角,它不过是被当做一个帘钩,一幅巨大的黑色轻纱,从金花的花瓣勾坠之下,遮天漫地而下,柔柔罩住白玉床榻。
那黑色的轻纱……那璀光灵闪的光泽,那柔韧透明的质感秘色心下微微一颤!那不是普通的轻纱啊,那是价值千金的鲛绡!秘色曾在父亲的书房搜读过《述异记》,中有一卷这般讲述鲛绡:“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指鲛人)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秘色捧着蛇脂膏的手指不禁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个人,所获得的宠爱,该有多深啊!纵然是当年的贵妃在世,也不会更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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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已经可以踏上白玉床榻之前的紫檀木雕琢而成的缓台。缓台宽约十尺,环绕白玉榻,下有三级台阶。
床榻之内,一片晕黄的光,温暖而朦胧。秘色定神一望,原来床头吊着一盏五彩琉璃灯。
白玉榻上,黑色鲛绡纱帐之内,一个男子俯卧在黑色的锦被之中。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覆其上。锦被只及腰部,整个后背隐隐裸露于外。
秘色望了一眼那后背,心头忽地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