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后,这暗杀与奸细之事便是不断啊。不但有西逃的回鹘派来的刺客,更多的是来自西域、草原与漠北的诸国,甚至推翻大唐取而代之的梁(史称后梁)都纷纷派来奸细,千方百计混入宫廷,以掌握可汗的动向!所以,这宫内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别说送个人进去,就连日常采买的吃食,全都要查个底儿朝天啊!”

秘色心下跟着一急,“大哥,那……”

库赛穆宽怀一笑,“我开始也是急得跟什么似的,唯恐辜负了妹子你的一场信任,于是跟在管事的前前后后绕了大半天……咳,说到底,还是你那块‘春水玉’派了大用场啊,我将那玉送给了管事的。管事的倒也识货,终于看在我多年跟他合作的薄面上,给了我一个人情!”

秘色一颗惴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心下对这位库赛穆生出万般的感激。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唐突的一个请托,没想到库赛穆真的为她卖力奔走,甚至不惜将那块作为谢礼的春水玉也送了出去……

秘色连忙又从贴身的兜囊里取出另一块春水玉。

手指抚摸着掌中玉的温润,秘色心下是酸涩的愧疚,身上的六块春水秋山玉是耶律亿在那三年中断断续续送给自己的,每一块都刻满了深重的情意,每一块都是自己心底一笔重重的债。却没想到,今日,这珍贵无比的玉,竟然成为打通关节的砝码,被轻易地送了给人……如果耶律亿知道了,该有多么心痛……

秘色踯躅着将那块春水玉递与库赛穆,“大哥……谢谢你为了我的事,这般费心。既然那块玉已经送了给管事的,那么绝无让大哥您空付心力之理!大哥,我身上还有一块春水玉,请你笑纳!”

库赛穆慌忙推拒,“不!妹子,一块春水玉已然是无价之宝,你身上竟然还有第二块!由此可见,妹子你定是大有来头之人!库赛穆我单单想结识你这个人便好,断断再不敢收这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秘色见对方说得情真意切,倒也不好意思强行将玉送给库赛穆,只得顺势将玉收好,郑重一礼,“大哥!妹子只不过机缘巧合得到这几块玉,并非什么大有来头之人!这玉倒也确实是无价之宝,妹子说的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凝结在这块玉里的、那送玉之人的一片心意……既然大哥大量,那妹子便也不强求借花送佛了!不过,妹子愿意结交大哥,他日若有缘分,妹子定然好好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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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妹子!别提什么相报了,老哥我给你找的这个差事,你不怨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他面上有浓重的无奈与愧色。

秘色讶然抬眸,“大哥,妹子怎么敢怨大哥?”

“唉!”库赛穆一咬牙,“妹子,实不相瞒,我给你找的这个差事简直不是人能干的!是让你去,去伺候那些‘男妃’的衣食起居!”

秘色呆呆望着库赛穆,眸子和心同时陷入一片苍茫。

无悲也无喜。无畏故无怖。

宫奴……原来自己的命运,从最初的一刻,便已经烙印上这个身份的名号。曾经回鹘的宫奴,如今又要在这更为诡异与陌生的黠戛斯,再次成为宫奴了啊……而且面临的命运,恐怕要更为卑微,更为低贱……

这便是命。这便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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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茫然的神情,让库赛穆心下酸楚,他沉声呼喊,“妹子!妹子!是不是老哥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惊到了你,伤到了你?妹子,千万别为难自己,咱们不去了吧,好吧,我去跟那管事的说说,把那块春水玉讨回来,啊!”

秘色呆呆地将视线集中在库赛穆那写满忧色的脸上,声音轻忽,像是袅袅飘浮于半空,“大哥……不,这已经很好了……我不为难……我想去的,谢谢你,库赛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