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总会有隐隐的抵触。我想让他沉下心来,好好地了结我们的契丹,了解天下的大势。如果他提前见了你,很可能会乱了他的心……秘色,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秘色眼神微微荡漾,问耶律亿,“那么,后来呢?”

“后来……”耶律亿嗓音更加深沉,“后来陆吟在这三年里,大致得知了你在回鹘所遇到的情况。他主动提出不在你面前亮出真正的身份……他说,他不想让你再陷入两难的境地,不想让你为了记挂曾经的情分而违反自己心内真实的愿望……他说,或许,你在心里依然忘不掉回鹘的人啊……”

秘色的泪,静静滑下。

原来,就连陆吟都看得这般清楚么?原来自己迷乱混沌的心,其实早已经昭然若揭了么?

回鹘……

忘不了……

忘不了那些心痛,那些过往,那些缱绻的深情,那些痛苦的选择……

在契丹的三年,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躲在瓷窑里啊。热爱做瓷不过是一个借口,自己只是想用它来占据所有的心绪,以免心海中又浮现出那些事、那些人……

回鹘……

恸与梦,情与伤,交织成我永远忘不掉的梦……

一梦便是千年。

无法醒来……

五 契丹 15、述律平【求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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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的身子刚刚大好起来,陆吟便又带兵出征。送行的酒宴上,所有人对秘色都是含混其词。

陆吟碍于耶律亿在身边,几次望住秘色,欲言又止。

秘色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耶律亿和陆吟担心自己大病初愈,说了兵戈战阵之事,怕影响了自己的康复。

只是,不知为何,却于不经意间,从陆吟的眸子里,瞥见一缕痛惜之色……

痛惜……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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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吟带兵出征走了之后,瑜闾笃姑已经悄悄地准备起了嫁妆。一个女孩子的心意都已经被那些印满欢庆颜色的物件点点透射而出,曾经高高在上的萨满奥姑,如今也是一个怯生生的待嫁新娘。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秘色陪着瑜闾笃姑一点点拣选出来,又经了秘色的巧手,该绣的绣,该熏香的熏香,让瑜闾笃姑无限惊讶于汉人置物的精致。

这日,两个人正在秘色的帐篷里忙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嗓音,有如山泉清冽,本是甜美,却偏偏夹杂了冷冷的冰凌,“月理朵,在么?”

秘色本能地答了一声儿,“在呢!”

只见帐帘一挑,一个紫色的身影披着一身的阳光,跳入了视野。

秘色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个姿容秀丽,眉眼之间却带着冷冷冰霜的姑娘。这姑娘个子不高,年纪与瑜闾笃姑相仿,身穿亮紫色织锦长袍,头戴白色鹿皮帽,脚下蹬一双白色小牛皮尖头靴,整个形象亮眼、娇俏,却隐然有拒人千里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仰望之。

更让秘色惊讶的是,这少女腰间斜挂着尺余的银色腰刀,背上还背着一柄长长的白色弓箭,整个人平添了一丝英武之气,越发显得她夺人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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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打量这个英姿勃勃的紫衣女孩的同时,那女孩也在仔细地打量着秘色。良久,那紫衣女孩率先开口,高高地扬起下颌,目光清冷,“你就是月理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