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嘉木一直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郁嘉木觉得自己这辈子有好些地方对不起祈南,尤其是工作以后,都没什么时间陪祈南,祈南每次都说没关系,说他正好有空画画,但郁嘉木还是很遗憾,祈南为了迁就他,放弃了很多,没有要孩子,没有要结婚证,更没有要盛大的婚礼。
岑川和司睿结婚的时候在国外办了婚礼,办得相当奢华了,全场用的真花,龙沙宝石都是前一天枝头上刚剪下来的,空运到现场,半天时间搭成花墙,听说光是花就费用快上百万。他们没去,毕竟是很尴尬,郁嘉木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现在他退休了,不过就算没退休,他和祈南在一起也是半公开的事。
以前也有人说闲话,特别是知道祈南是著名画家、年龄和他差很多、以前他本科时还有包养传闻之后,后来渐渐就没有了……时间证明了一切,就算是男人和女人,能和他们一样恩爱到老的都屈指可数,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人。
郁嘉木后来还有过几个学生,也是同志,听说了他和祈南的事后受到鼓舞,出柜结婚,婚礼还请他们去喝杯喜酒。
这些小年轻办的婚礼也很好。
郁嘉木每回参加了就更加地想要给祈南补个婚礼,现在退休了,有条件,有时间,而且还是回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小南直街。
有天晚上,吃了饭。
他们两个老头子一起在小河边散步,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微风徐徐,水波粼粼,靛蓝色像是被打翻的颜料,在浅色的天幕上缓缓地洇开,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枕着云絮和星星。
小河两岸华灯初上,月色和星光漾在水波之上,宁静而安详。郁教授很想去牵祈老师的手,年轻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去拉手,现在他也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在外人眼里一丝不苟,路边还有几个游人,郁教授就不是很好意思了。
那座小石拱桥还是静静地立在小河之上,他们走到桥上,祈南站在桥边看水,就算是老了,他那双眼睛却没有变得暮气沉沉,他还是会去发现美,会为之感动,会欣赏喜欢,每到这时,他的眼睛就会变得明亮而温柔,一如年轻时。
美啊,是很美,近处是波光如银,远处是灯火如萤,头顶是万千星辰,但这一切,在郁嘉木看来都不及祈南,祈南老了,跟年轻时比自然算不上好看,但他只是望着祈南,心尖上便涌出蜜一般的柔情。
一阵夜风拂过,突然之间,郁嘉木仿佛重拾了少年时的心情,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拉住祈南的手:“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祈南。“
祈南愣了愣,转过头:“怎么……为什么?我们不是办过婚礼了吗?”
郁嘉木说:“我是说真正的婚礼,不用再藏掖着,请上所有人,让大家都祝福我们。”
祈南竟然有点慌张地说:“都是老头子了,你也不害臊,这不是让人家笑话吗?”
都在一起几十年了,郁嘉木还能不知道祈南这是在害羞吗?怎么了?老头子就不可以害羞了吗?但他对付祈南是很有一套的,振振有词地说:“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嘛,反正我们都是老头子了,脸皮都松了,不要脸了。”
祈南就更加羞涩了,郁嘉木抱住祈南:“我们结婚嘛,好不好?祈南。都由我来做就好,不会累的,你只要换上礼服,站在现场,说‘我愿意’就好了。”
祈南“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还说他是老不正经,但每次郁嘉木问他婚礼要用什么花,祈南的每个字里都透露着高兴,他亲手设计了喜帖,亲手刻了婚章,亲笔写得邀请人祈南现在也是画家圈的泰山北斗,光是这价值就令人咂舌了。
他们没去酒店,也没去教堂,就在小南直街的老房子里办婚礼。
祈南和郁嘉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