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薄薄的一层,真的暖和吗?”江禾冬把泡好的小米撒到小鸡群里,小米变得湿润,泡得也稍微软和些,小鸡崽才肯啄食,他们现在还吃不了干的米粒。

“冬天多冷啊,那可是真的会冻死人的!那时候又没有棉衣,富裕点的人家呢,三九寒天还能穿上羊皮裘子。普通的人家穿着麻布葛布,絮些柳絮才能生生捱过去,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暖和不暖和?”江氏叹口气,那时候的日子是真难过啊。

江禾冬出神地摸摸小腹,他想,孩儿啊,阿爹和阿嬷虽没什么通天的大本事,但能叫你吃得饱穿得暖,今后也会竭尽所能地满足你的愿望。

此时林嘉山在干什么呢?

他正挥汗如雨地收拾猪圈呢,夫郎想叫他有个稳定的营生,他一直都知道。

往日里若是想猎得什么稀罕的野物,就不得不进那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那里杂草丛生,怪石林立,树木也生的高大,遮天蔽日,搞不好还有毒蛇出没。深一脚浅一脚的,即便他万般小心也难免马失前蹄,受个伤什么的。

去年臂膀上被野狼咬出的疤痕还没愈合,上回就又添了新伤,覆盖在曾经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显得更为瘆人。

他自己觉不出疼,可夫郎眼里的担忧难过却不是假的

说来也巧,年前去牛顺家里拜访时,牛顺就提到想把自家铺子的规模扩大些,不止是一天杀头猪,一卖卖一天。

他更想能够给食肆客栈之类的供货,平时也散卖,但只绕着这几个村子来来回回收散猪是远远不够的,货源不稳定,说不准哪天就断了。

而是需要长期的源源不断的生猪供应,林嘉山其实早就有这样的心思,苦于没有下家,两个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但是自家后院的土地是有限的,还要给夫郎留出种菜的地方。

况且要是在家养的猪多了,到了夏天,后院不得恶臭熏天。

不成不成,不能熏着他夫郎!

因而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他琢磨着,还得再买一块地,猪养的多也得找村长和里正开出条据,再去府城盖上大印,算登记在册。

然而眼下,他还只能现在后院将就着,因为播种的时节一晃就到了,耕种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季夏忽至,风里都带着暖人的气息。

江禾冬的孕中反应已不像头几个月那么剧烈了。

刚入夏时,许是因为换季苦夏,他时常吐的昏天黑地,胃里直冒酸水,五脏六腑搅在一起,怕是要将自己胆汁都吐出来。

除此之外,还闻不得油盐荤腥,林嘉山将做饭、收拾猪圈、蓄养家禽、耕种田地的活计全都包揽过来。

不难受的时候,江禾冬还能帮着做些零碎的活计,难受的时候可就没个头儿了。

连林桂香都惊叹,肚子里这位小祖宗怎么这么爱折腾人,小柳哥儿当时都没把她折腾成这样!

林桂香肯定,“这肯定是个不老实的!这么闹腾,多半是个小汉子么?”

江禾冬回答不了,他又捂着口鼻弯腰呕吐去了。

如今喝口水都得往外吐,人也瘦了一大圈,可是一人吃两人补,江禾冬就算再难受,也挣扎着往嘴里塞,于是江氏与林桂香换着花样给他做清淡的补食。

如今不是梅子的季节,北方这气候也不养梅子,不知道林嘉山从哪里弄来的新鲜梅子,江禾冬很难忍耐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一颗,那股子难受劲好歹能压一压。

好容易捱到了六月,江禾冬终于不吐了,四个月的肚子也有些显怀,只是穿着衣裳看不出来,夜里小两口嘀嘀咕咕说闲话时,倒是能察觉出一些起伏。

今夜注定是难熬的一夜,江禾冬一翻身,林嘉山就醒了,“怎地了?他又闹腾你了?可还是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