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样,他嫁过来头几日还收敛着,对这汉子的一举一动十分看不惯,按下脾性咬牙忍了半月,发现忍无可忍之后,他竟然敢提着磨得锃亮的菜刀,追着哇哇乱叫的汉子满街砍。

最稀奇的是他公婆也不拦着。如此反复收拾几顿,他汉子终于改了性,唯夫郎马首是瞻,那叫一个服帖,当日的街坊四邻连连称奇。

赵夫郎指望不上自家男人挑大梁,就缠着公婆学了这做豆腐的手艺,接手了家里的豆腐坊。

原本做豆腐的手艺只传男,可老两口看自家儿子实在不成兴,倒是儿夫郎还有些气性,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彼时赵家的汉子已经听夫郎说啥是啥了。夫郎在家做豆腐,他就推着车沿街叫卖,日子倒也过的红火。

人生三苦处,撑船打铁磨豆腐,这都是起早贪黑的活计,别的不说,旁人还睡着的时辰,赵夫郎早早地就起来点火收拾了。

日复一日,年年如此。可见天底下的营生就没有容易的。

江禾冬两家打算合起来磨一板豆腐,黄豆是提前一天早就浸泡上的,手指头一捻就碎,这便是泡发好了。

赵家偏房里放着一个小型的磨盘,磨盘和横梁之间连了一根木头,这就使得推磨那人原地不动,也能推着转,一个人就专门往磨孔里舀豆子。

江禾冬开始转石磨,这活计看起来轻松,真上手之后还有些累人,石磨多沉呐,哪是能轻易推动的。

从石磨的孔中缓缓留出浓稠的白浆,下面放了一个大粗瓷盆专门接着,林桂香一勺一勺的舀豆子,是不是赶赶没往下淌的白浆。

没一会儿一碟瓷盆就接满了,赵夫郎正烧热水呢,往林桂香这边看了一眼,起身换了个小一些的瓷盆。

白浆放到一个更大的盆里,拿滚烫的开水冲入,表面立马产生由浮沫堆积起的泡泡,林桂香持一柄长马勺,小心翼翼的把这些浮沫全都撇走。

赵夫郎展开一块洗净的白布,把冲好的浆水放在里头,不断揉搓过滤,滤到最后,掀开白布,里面剩下的是成团的豆腐渣。

而浆水煮沸,表面那一层清汤,便是豆浆了。

接下来便是江禾冬两人不便观看的了,也是制作豆腐最重要的步骤,卤水点豆腐,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岂能叫人看了去。

江禾冬林桂香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寻个由头就要往外走。

赵夫郎未言先笑,“冬哥儿,柳嫂子,这屋里头烟熏火燎的实在呛人,再把你们熏坏了!这样,我家那口子冲了茶水,你们姑侄俩去堂屋歇一歇,桌上还有果子零嘴儿,都别客气!”

赵夫郎笑眯眯的,两个人很是受用,不愧是生意人啊,撵人的话也说得中听!

约莫半个时辰后,白白的豆腐脑先端上来,江禾冬连它的吃法都想好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板豆腐就做好了,豆腐搁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板上,这板子有边,上不封口,盖了白布,用一个挺重的坛子压出水分。

这时候天还蒙蒙亮,柳父和小柳哥儿正好推着个板车过来了,几个人把什么豆腐、豆浆、豆渣、豆腐脑,通通都搬回了家。

都是好东西,不要的话多心疼,别的不论,就说那豆腐脑,村里也少不得一文钱一碗呢,若是在镇上,那就更贵啦!

两家分好了豆腐,江禾冬到家,某个不老实睡觉的汉子刚起,江禾冬知道自家夫君这两天赶活儿累着了。

年根底下,做活都比平常更着急,可这木活都是精细的,急也没用,林嘉山只好更卖力。

江禾冬也没埋怨什么,反而还有些心疼,没见他昨天天都黑透了才回家么!

木耳丝,黄花菜,菌菇丁都备好,江禾冬调了一个咸卤汁,豆腐脑还是热热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