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物件得准备妥当,过年那几天日日都需祭拜祖先,正月十五还要送灯,江禾冬掰着指头细算,家里需买几挂鞭,炮仗买几提呢。

他自己可以剪些喜庆的福字,对联得请人去写了,但是话说回来,他夫君不是识字嘛,平日里还能时不时地扯几句酸溜溜的诗呢,所以他会写对联嘛…

林嘉山抱着碗也愁,年关将至,自己年复一年的,都是能凑合就凑合,但如今有了夫郎,境况就完全不一样,哪能叫他受这样的委屈呢。

他想,手里有足够的银钱,心里底气才足,置办年货,添新去旧,才能叫夫郎安心过个好年。

两个人对坐着用饭,谁都没有言语,却心有灵犀的,发的都是一样的愁。

看来还要趁着大雪封山之前,赶着年集多猎些野物换钱才是。

天寒地冻,冷得人急急往屋子里钻,若是阴天,天上没日头,一天到晚蒙蒙着见不了阳光,那人都恨不得猫在屋里盖着被子待一天呢。

人如此,山里的动物亦然,许多动物趁着秋季硕果丰收,早早就储存好过冬的粮食,窝在巢穴里开始猫冬,极少还有钻出来觅食的。

野物注定难寻,必得多费些功夫。不过他有的是功夫,大不了就多去几回,反正冬季也没什么活计,这倒也不算难。

林嘉山打定主意,说干就干,今日把地里的活计全干完,明日就进山!

只是没想到,这竟成了一场小别扭的开端。

36 别扭

今日的天色不好,沉沉闷闷的,像是要飘雪。

隆冬腊月,光秃秃的灰色枝丫上偶尔几只家雀落脚,复又行色匆匆冲向灰蒙蒙的天际。

江禾冬晨起一出门就觉着寒风冽凛,空气中凝结着冷意。

他吸吸鼻子,鼻头已经冻的通红,有些放不下心,犹疑着提议“不然今日先别去呢?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这几天你片刻没停地做活计,不妨歇一歇。”

林嘉山带着一个安慰般的笑,伸手轻轻摸摸夫郎的头,忍不住乱揉一通,把夫郎头顶的呆毛揉作一团。

惹了夫郎,心情更加大好,安抚道,“昨日新布下的陷阱,若是猎到野物,天寒地冻的过一夜,给冻死了就卖不上好价,我速速就回,绝不耽搁,行吗?”

经过数月的相处,江禾冬也明白,他这夫君骨子里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倔强,他一旦做好决定,旁人很难撼动。

就是头天生的倔驴!

江禾冬无法,只得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早些回来,保不齐要下雪,叫他别逞强。

林嘉山好好的应下,装好江禾冬准备好的干粮水壶,就着夫郎担忧的眼神,拉着车出了门。

上半天其实还好,只到了晌午,开始呼呼刮起北风,朔风刺骨,江禾冬顶着寒风,从西厢房抱了柴火就要做饭。

这风割的他脸疼,还专门循着棉裤脚的缝隙,不要命似的呼呼往里灌,江禾冬冻得直打冷颤。

他揉揉脖颈,裹挟寒风的手冰得他一激灵,浑身上下没一点暖意。

他冷飕飕地想,得快马加鞭做条更厚实些的棉裤,棉裤…嘶,棉裤?

江禾冬心道不好,林嘉山的棉裤叫他拆洗了,想着这两日晒干好换着穿的!

眼下寒风凛冽,江禾冬站在门里狠狠地跺跺脚,忙笼着袖子捂着脸颊,一气跑到院子里,取下棉裤,已冻作硬邦邦一团了。

热油下锅,就着葱叶迸发出刺啦一声,江禾冬抄着马勺上下翻炒一番,倒入粟米,加了一瓢水,才盖上锅盖,让菜粥顾自焖煮着。

接着他又坐在炉灶边,反复炙烤着林嘉山的衣裳,翻来覆去,很是仔细。

里头已经不潮湿了,又反过来,一寸一寸地炽着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