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南大叫一声,像是落水的牲畜一样抖动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松快了!大仙,我们可算是活着回来见你了啊!娘的!差点儿就死在那鬼地方了!”
陈海面色尴尬,听黄南一放松下来就这样言行粗鲁,往日也就算了,现在面对谭家众人,他不由伸手捅了黄南的后背一下,暗示他闭嘴。
五年间,两人不光是开了镖局,还娶妻生子。陈海愈发稳重成熟,黄南即使不改当初跳脱又口无遮拦的性子,但到底是长了年纪,知道好歹了。这会儿受到陈海的警告,黄南不好意思地挠头,冲着谭家众人拱手道歉。
谭家人倒是不介意这一点,只有姚夫人养尊处优惯了,看到黄南这莽夫皱了皱眉。
“你们怎么招惹了两只小鬼?”张清妍问道。
普通人只看到陈海和黄南精神萎靡,举止奇怪,但张清妍可以看见刚才两人的背上分别挂了一只小鬼。这小鬼不是孩子死后化作的鬼魂,而是修士炼制出来的奴仆,供其役使。当初张清妍就曾经在姚容希身上看到过。跟在姚容希身上的那只小鬼是为了监视,并不会伤害姚容希的身体,可能就是张梓东给某个修士提供了这手段,让他派了小鬼到这个世界中寻找四阳之人。陈海和黄南身上的小鬼却是如同泰山压顶,消磨两人的阳寿精气,时间长了会要了两人的性命。而且有小鬼压身,两人阳火弱,阴气重,难免招惹其他鬼魅。看黄南之前警惕担忧的模样就能猜到,两人这阵子恐怕看到不少鬼怪,受了不少惊吓。
张清妍开口一问,黄南立刻就抱怨咒骂起来:“大仙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次接了单生意去扶灵,那家人家有钱,出手也是大方,要送家中老人魂归故土。谁知道他们根本就是心怀不轨,不光是让我们抬棺材,让我们给人落葬,还要把我们给喂了他家那个僵尸!”
陈海看黄南半天都没讲清事情原委,连忙让他住嘴,自己详细说起来:“那户人家是淮州一商户,姓袁名韬,做布匹生意。他家老父过世,办完了丧事要扶灵回乡,路过宣城的时候,几个抬棺材的家仆生了病,他怕耽误了落葬的吉时,就请了我们扶灵。他家乡在西南边疆,说按照习俗,要把棺材抬上天山,从天河尽头放下,让尸体顺流而下,不管是沉在天河的某段还是被天河中的鱼虾吃掉,都是归宿。”
众人刚听喻庸说起天河泛滥之事,不禁惊讶,纷纷看向了喻庸。
陈海机敏,发现众人面色有异,目光又都聚焦在喻庸身上,就停住了话头。
喻庸面上浮现迟疑之色,“我倒是没听说过西南有这样的丧葬传统,这些年也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做。”
天山是西南山岭之巅,蛮族龟缩在西南山岭之中,大胤朝又要围剿蛮族,这些年进山的人少之又少,寻常百姓生怕上山之后遇到蛮族,也怕被蛮族的蛊虫误伤。即使蛮族和大胤朝未撕破脸的时候,西南山岭多沼气浓雾,天山又地势险峻,整个西南也只有少数人会爬上天山采药、狩猎。
卫友山插嘴说道:“现在没有,但过去是有的。凌天堰修建好之前,天河水泛滥,天山高耸入云,那时候便有有传说,天上神仙死后坠入凡间,尸体化作了天山,血液化作了天河,要是凡人死后将尸体送上天山,放入天河尽头中滋养,就能死而复生。但因为少有人能上山,更别说抬着棺材尸体了,这样落葬的人就凤毛麟角。最初施源光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要修建凌天堰,就是皇帝想要死而复生,要开一条道通往天河尽头。”
庄厉王昏庸残暴,他的父亲虽然不像他那样肆意妄为,但也不是完全的明君、仁君。施源光当初籍籍无名,但能说通皇帝任用他,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就是靠着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只是后来天河被施源光驯服,天山却依旧是一道天堑,那位皇帝死后,儿子庄厉王继位,可不管自己老爹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