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滴大滴的泪水。
“那他们”慧能略感不忍。他想起了京兆府尹方才说的话,槐树胡同那案子的人都被抓进来了,他虽然是纨绔,但也知道京城的那些规矩,说是全抓进来,那就是一家子老少都被关进来了。牢房内的那个人等于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亲人。
幸存,有时候未必是“幸”。
霍大牛止住了眼泪,“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慧能疑惑,对上霍大牛伤感的双眸,恻隐之心愈发泛滥,“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去陪我的家人。可是,那位官大人”霍大牛苦笑,抬抬手,铁链摩擦的声响在他两手间响起,除了双手,他的双脚也被铁链束缚。
“你是要”慧能震惊。
“我罪该万死,我才是最该死的人。”霍大牛脸上又躺下泪来,“求你帮我个忙,我给你磕头了。”说着,霍大牛就跪了下来,“砰砰”地磕起头来。
“活着总归”慧能想要劝,却对上了霍大牛死灰般的双眸,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你身后就挂着铁链,你将那东西给我就行了。”霍大牛平静地说道。
慧能回头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铁链,两端连着锁铐,和霍大牛身上的两副一模一样。寻常押解回来的犯人都会戴着这东西,等到被关入牢房才解下,要出去,就等重新被拷上。慧能踌躇地看着那副镣铐,他知道对霍大牛来说,活着是受折磨,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可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慧能看向了张清妍,张清妍什么反应都没有,让他自己做决定。慧能愈发纠结起来。
霍大牛呜咽着说道:“求求您发发善心,让我就这样去了吧。我的家人还在下面等我呢!”声声泣血。
“太可怜了”黄南嘀咕道。
陈海迟疑着说道:“可,他是犯人吧?那件案子”
“我已经认罪了!我都认罪了!”霍大牛叫了起来,“可他们说,顶多判我流放,到时候我更加死不了了”他又淌下泪来,泪水有些泛红,在昏暗的牢房内闪着光。
郑墨叹气,“要真是流放,那就是折磨一辈子。”
他跟着姚容希游学,也去过苦寒之地,在那些地方流放的人被折磨得麻木,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地过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却必须活着,因为他们根本没力气、也没办法寻死。
慧能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那副镣铐伸出了手。
张清妍在这时候也动了,直接迈过那些尸体,走向了牢房,一伸手就将牢门给拉开了。
慧能有些怔忡。
陈海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拉着黄南和郑墨退了一步。
黄南茫然地问:“怎么了?”
张清妍在电光火石中抽出了符纸,一伸手,符纸就贴在了霍大牛的额头上。那是已经画好的符纸,上面的符箓比陈海曾经见过的几次都要复杂,几乎都看不到符纸本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