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帮主,你要好好想,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等到那个张清妍带人离开,我们以后再行事,机会就不大了。”玄坤冷冷说道,全然没了早先飘渺的气质,整个人在夜色中都显得森冷阴寒。
顾长生看向了东面,“至少让我把内人”
“顾帮主,你当你手下和天水城的官府衙门都是傻子吗?”
顾长生僵住。
“罢了,我安一安你的心。你将这个交给你夫人,让她贴身带着,到时候或可以保她一命。”玄坤叹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了一张护身符。
顾长生接过后,神色依旧难看。
“顾帮主不要怪我藏私,这原本是给我徒弟准备的,可惜他们叛出师门,这东西我就只当是个念想带在身上。”玄坤又一声叹息,“还有一个,顾帮主想要给谁?”说着,玄坤又拿了一个护身符出来。
顾长生握紧了手中那个,摇摇头。
除了妻子,其他人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区别。
玄坤却还是将护身符给了顾长生,“既是没有,那顾帮主自己拿着吧。”
顾长生一惊,“我也需要?”
“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成功便成仁,至于你多一线生机总是好的。”玄坤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是我的一种期盼,真的失败了,你我都不可能活下去。若是顾帮主真的侥幸偷生,还希望你用漕帮势力,帮我解决掉那两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顾长生连连答应。
玄坤衣袖一甩,就离开了。步伐比以往更加有力,却同样失去了以往风轻云淡的感觉,像是个身体康健的普通老人。
顾长生站了一会儿,就同样出了屋子,先往东面的院落走去。
天水城的这一夜格外静谧。原本水龙王祭司的三天,天水城就会笼罩在异样的氛围中,城中人自觉地进行宵禁。现在水龙王祭祀大会变成了超度法会,天水城人依旧习惯性地进行宵禁。他们忐忑不安,觉得因为一个外来道姑的话就取消了进行了数百年的水龙王祭祀,实在是儿戏。可开口做决定的人是顾长生,漕帮帮主顾长生,三十年前活祭了自己一双儿女的顾长生,三十年来一直主持水龙王祭祀的顾长生,大家就默默接受了这个决定。
或许,他们心中也是希望有个人出头来结束这种活祭的吧。
有人如此,也有人在屋内嚎啕大哭,痛斥那个胡言乱语的小道姑和挨天杀的顾长生。咒骂声响了一天,虽没有第二个老妪在街上狂乱发疯,但躲在自己屋内叫骂,甚至是偷偷扎小人诅咒的大有人在。更有人在运河边跪拜哭泣,祈求水龙王原谅自己。
白天如此,当夜色开始蔓延,这种喧闹和疯狂就诡异地消失了,无影无踪。
不光是那些人住了嘴,这一夜,夜鸟没有鸣叫,夜猫没有乱窜,连小娃娃们都没有起夜啼哭。
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整个天水城是一座死城。
在家中的人们想要开口说话,但莫名的,他们张不了口,心里面如同压了重石,惴惴不安,神情惶恐,眼神慌乱。互相对视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焦躁。即使如此,也没人开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没人发觉,第二滴雨落下的时候,没人注意,等到滴答滴答的雨声再也没法忽视,整个天水城已经笼罩在了雨雾之中。雨水、雾气,氤氲开的潮湿感觉,让人心头的不安愈发严重。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这样觉得。脑海中犹如闪电般划过了水龙王的名字。可没有人敢开口,只能用被子捂住自己,装聋作哑,在床上瑟瑟发抖,等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过片刻,又是天明。
雨,已经结束,但雾气和潮湿的感觉未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