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商九娘可不像她父亲,她是利州府交口称赞的慈善人,这事情又只是商家的小龌龊,对付的是桑落这个在利州府毫无根基的孤家寡人,桑落自己又落下了话柄,有充分的动机和行事可能。
桑落这会儿已想通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忿忿不平,怨恨交加,但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没有翻身的余地,这会儿只能逞口舌之快。
商九娘面无表情。
桑落张嘴,后面戳心窝子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商九娘这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商家谁不知道,商九娘最不耻的人就是她那爹,一提到就要脸色难看好久。她把商九娘和她爹相提并论,商九娘却是不动声色。难道桑落脸色微变。她细细打量商九娘,从没见过商九娘这样冷漠的眼神,心中发颤。
“你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给你机会了,能逃得出去,那是你的本事,若是不能那只能怨你自己。官府的人就快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商九娘说罢,转身就离开,留下桑落盯着地上的修眉刀,神色阴晴不定。
周岩跟着商九娘跑了一趟柴房,出来后,商九娘又是绕道,去了后院书房。这是商家最核心的位置,比主院正屋还要中心,里头放着的自然是商家最重要的东西库房。酒铺的账簿就在库房里头,好大一摞。最里面那些散乱摆放着,积了一层灰,显然是长时间没有人翻阅过了。靠近库房门口,则是摆了两个樟木箱子,光洁如新,连锁都闪闪发亮。
商九娘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钥匙,将锁打开,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账簿。这是商九娘接手酒铺后做的账,井井有条,和商家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簿截然不同。
周岩低眉顺眼地站一边。
自商九娘接手,商家酒铺的账就从原来的“有不如没有”,变成了规整的两套,一套在这儿,另一套则是在外院。商九娘让他去取账簿,取得就是外院管理的账簿。那账簿当然是给别人看的,酒铺真正的营收记录全在商九娘自己这儿。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商九娘坐在库房里头,摸了摸账簿,没有说话。她在等,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
库房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周岩只听到了自己和商九娘的呼吸声。商九娘呼吸平稳,他的呼吸声却是时断时续,轻重、缓急,不断变化。他知道自己这是心中难安,连呼吸都控制不好,几次努力都无法控制后,他终于是开口问道:“老太太,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还有那个万氏的事情”
商九娘轻声问道:“你信不信那位张大仙和慧能大师的话?”
周岩茫然。
“信,那万氏就有可能变成僵尸;不信,那自然是没有的事情,万氏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周岩继续茫然,纠结了一阵,说道:“小的也不知道。”
“那我们就等等看吧。”商九娘说道。
他们就在库房内等了好一阵,好一阵之后,前院里有了动静。
周岩侧耳倾听,听不大清楚,好像是有人在叫在闹。他一颗心提了起来,不禁侧头望了过去。这时候,他看到一个臃肿的女人跑了过来。身材是臃肿,但脚步轻盈迅捷,很快就冲到了库房门口。
“孩子他娘,你这是”周岩上前两步。
那个跑过来的女人正是周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