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宁珏成绩不佳是有原因的。注意力不集中、总有小动作、单方面的交头接耳。一旦做不出题目,会习惯性地咬指甲,并用眼神偷瞄宋烁,窃窃私语说“你是不是没有纸了”、“修正带要吗”、“我这儿还有新的笔芯”,企图为宋烁提供帮助。
在宁珏第三回善良地发问时,宋烁转头,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宁珏:“再说话,找胶带把你嘴贴上,信不信?”
宁珏面露惊恐,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始做题了。
家教在一旁笑着旁观了会儿,才催促他们快点完成。
下课后,宁珏忙里忙外,把方才上课时的书搬回各自房间,像个努力托运甜品的蚂蚁。
宋烁抱臂旁观:“最近怎么这么懂事了?”
宁珏:“我得报答你。”
“报答?”宁珏总是顶着一本正经的神色,说出老成的话,这样的反差总让宋烁想笑,“怎么报答,以身相”几乎是说出口的一瞬间,宋烁意识到这样的玩笑不适宜对一位男同性恋者开,于是戛然而止,换了句,“别捣乱就行。”
但宁珏顺着玩笑话讲了:“如果你发达了,我可以以身相许当你的秘书。”边说边挠了下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还挺会捡现成便宜,”宋烁赶宁珏回自己房间,“写你的作业去。”
回到房间后,宁珏开始订正测验的错题。
显然,从正确率上看,宁珏并非聪明的孩子。
小学时,每个学生都有一本学生成长手册,每学期末,教师都会为学生写上寄语,给出建议。而宁珏最常得到的评价是“努力”,而非“聪慧”。但即便如此,宁珏也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推理出真相。
巷子里熟悉的温度、极高的命中率,加上宋烁个人性格的分析,宁珏猜测,之前对于柯昭的英雄救美,大概率是一场误解。
其实早该发现的,毕竟一开始说起弹弓,柯昭一脸困惑。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宋烁不会邀功领赏,也不会像柯昭一样,做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举止,让宁珏产生不切实际的、朦胧的、动摇的幻想,所以可以保持清醒。
如果说,宁珏之前只认为宋烁是个不坏的人。那现在,宋烁在宁珏的心中,已经跃升为值得信任的高位。
一对二的授课方式适应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沿袭下来。
九月份开学后,明海高中晚上加了一节自习,没有时间再填充课程,于是家教课只能安排在大休,这让宁珏稍稍松了口气。
但宋雅兰似乎对他们仍不放心,尽管从蓝湾里到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仍是安排了司机专程接送,免得二人又钻去网吧。
宋雅兰和宁齐也不再频繁加班,晚上基本都会回家。
宁齐在准备职位晋升,饭后往往居家办公做PPT和写策划案。宋雅兰则跟着徐阿姨学起了做饭,毕竟新闻里讲,备战高考期间需要健康饮食。
这段时间,宋雅兰鲜少再与宋烁发生冲突,尽量不影响宋烁的状态,甚至学着过年小品里的亲情片段,去好声好气鼓励宋烁。
但宋烁仍没有喝宋雅兰准备的,营养充足的虫草汤,说是不想起夜。
十二月份,学校举行一模考试,宋烁的成绩排名年级第17,跌出前十。宋雅兰难以置信地看着成绩单,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意愿推行,结果却仍是不尽人意?
“我答题卡填错位了。”宋烁说。
“但你的英语作文扣了多少分?连语文的古诗词默写都错了两空!”宋雅兰不住点着试卷,“这是不是你的问题?”
宋烁平静地说:“是。”
“宋烁,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不是说‘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