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来，那天酒吧服务员打电话叫他带谢眠离开的时候,也正是七月二十五号。

17、

再次醒来之后,谢眠的情绪显得稳定了很多。刚才被噩梦惊醒时候流露出的脆弱和惊惧,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却想起十年前谢眠病历的出院记录。

【经过检测，患者精神状态恢复良好，予以出院。】

真的恢复良好了吗？

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在意外事故之后失去了所有亲人，紧接就被送入医院治疗。

三年时间，真的能够完全治愈这个孩子心底的创伤？

并非他不相信医院的判断。但是，这个孩子不同常人，不仅极端聪明，并且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

18、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谢眠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是之前谢眠无聊的时候拜托他回校图书馆借的，《美丽新世界》。

他把保温盒放在桌上。

“今天的饭是什么？”谢眠从书里抬眼看向他，“该不会还是粥吧？”

“是粥。”他回答。

谢眠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失落，“啊……受不了了，老师，我想吃蛋糕。”

“等病好了再吃。”他打开保温盒，“加了黑松露和鸡丝，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谢眠眨了眨眼，“今天的粥是您亲手做的，不是外卖？”

他“嗯”了声，“正好有时间。”

谢眠不说话了，把粥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像小猫在喝水。

他心底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形容，但也确实觉得安安静静喝粥的谢眠，样子实在可爱。

“想不到您厨艺这么好，”谢眠把保温罐子放回桌上，“粥很好喝。”

他抽出纸巾去帮谢眠擦嘴角残留的一点粥渍。

谢眠微微仰起脸任由他动作。

等他擦干净后，谢眠忽然出声道：“花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真的不要紧吗？”

那张形状漂亮的薄唇开合，言语中似乎带着微妙的笑意，“老师。”

谢眠大约不是没感觉到的。他想。

毕竟谢眠这样聪明。

“不要紧。”他说，“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能花更多时间照顾你。”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问道：“……可以吗？”

谢眠眼睛微微睁大，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一般人告白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电影，餐厅，礼物，鲜花。浪漫的环境搭配暧昧的气氛，最后才是精心准备的告白。如果是更年轻一点的学生的话，大概会偷偷写上一封情书，趁不注意的时候塞进心上人的抽屉，放学后在教学楼后面的大树下焦急等待。”

“你似乎对这些很熟悉。”

“我以为老师应该比我更熟悉。”谢眠似乎有些惊讶，“您看起来不像是没有追求者的样子。就说在学校里，多少人为了能在您的课里坐上前排，提前几天就过去占座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

他来学校上课的时间不多，一学期零星几节公开课和讲座，虽然每次都很热闹，但只记得偶尔课堂提问的时候，学生们低头像鹌鹑一样窝在座位里鸦雀无声的样子。

“那您应该不会注意不到讲台上放着的情书吧。”

他面无表情回答：“我以为是上节课留下来的稿纸，从没动过。”

“噗……噗哈哈哈……”谢眠说，“看来他们还是不够直接，以后恐怕得在信封上写下‘殷夷渊教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