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夷渊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出去走走吧。花园里的花开了,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很漂亮。”

*

“基地全体观测数值仍在持续下降!”

“隔离中心已经满员了!不能再收人了!”

“外面死了多少人?”

“数不清了。街上都是血。”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距离人类灭亡可能不到半个月……该死!”

吱呀一声,铁门忽然被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对方有着一张温和英俊的脸,皮肤却极为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他当然认得这个人。

殷夷渊的下属。宁子谦。

半个月前,宁子谦带来了一份基地研究报告。报告里确认了“它们”的存在。宁子谦向他提出一个请求。

“X。”

宁子谦走到他面前。

“你考虑得怎样了?”

除了殷夷渊,基地所有人都称呼他为“X”。

一个基地赋予的代号。一枚危险不安定的炸弹。

他靠坐在床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探手到床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来。

宁子谦看了一眼。

只是一个普通的塑料盒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粉末。

“里面装着的,是上次你找我要的干燥剂?”宁子谦问道。

他“嗯”了一声。

装满干燥剂的盒子对他此时的身体来说已经有些太重了,但这盒子对他而言十分珍贵,以至指节用力地泛白,也不让盒子有任何摔落的可能。

他稳稳地拿住了,又轻轻放在自己的膝间。

“‘黑幕’已经拉起,唯一还能看到星空的地方只有天文台。那里已经被封锁了,不过今天晚上,我有办法带你进入。”宁子谦说。

他点头。然后打开了盒子。

宁子谦忽然问:“你在干燥剂里放了什么?”

一阵馥郁的香气从盒子里飘荡出来。他伸手进去乳白色的颗粒里摸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埋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朵花。

一朵玫瑰花。

玫瑰的花瓣开放到了最为绚烂的时刻,又在干燥剂的作用下永远冻结。

他想起那天,殷夷渊推着轮椅带他出去。房间外是一片小小的花园。

隔离中心位于一个挖下来的深坑,花园周遭就是高高的围墙,上面站满了携枪的警卫,对他们的出现警惕抬枪。而殷夷渊仿佛不觉。

那天阳光正好。他们走到盛开的玫瑰丛边。

殷夷渊看着那朵盛开正艳的红玫瑰,忽然道。

“你们很像。”

他道:“很像……吗。”

这样脆弱的、美丽的花。在绿植被病毒感染纷纷枯萎凋零的末日,竟倔强地得以存活。

它开在丧尸横行的原野,也开在围墙高筑的基地。开在逝去之人的墓前,也开在幸存者的手边。

它将灰烬的世界点缀以亮色,在人们绝望的眼中带来生的摇曳。

那首末日前著名诗人写下的诗歌,时常在风里传唱――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将我勒于崖边,你牵系着我的生命的希望。”

“我以沙哑的声音为你而歌――”

男人低沉的声音念诵诗歌最后一句。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夕阳沉坠,橙红的光芒照耀着尘世。

殷夷渊低下了头,在冰冷的枪械和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