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时候,他正在和朱震一起下楼。他在沙发上瑟缩着身体,双臂环绕着一双白皙的腿,不断颤抖着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刚才有个鬼影,在窗外看着我们。朱教授肯定是也看见了,才会被吓得摔下楼梯……”

周浮昕抱住了他的手臂,用那张柔和妩媚的脸蛋往他手臂上蹭,“小麒,我好害怕啊。”

他脸上满是泪痕,惊恐得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然而即使这样的狼狈,他依然是美的,卷长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梨花带雨,好像再揉一揉、吓一吓,就要完全碎掉了。

周麒手臂僵硬,看着自己的小妈抱着自己的手臂,犹如抱一根浮木,死都不愿放开。

“妈。”他沉声道,“冷静点。”

这时候,陈靳走上前来。

“周先生,小麒说得对,你要先冷静些。刚才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以详细说说吗?”

“Cut!!!!!!”

陈祯拿着大喇叭喊道:“已经是第六遍了,先是周瑾忘词,又是白昙你,你刚才那眼神是怎么回事?陈靳个性温柔坚强,他虽然对周麒已经有所心动,但还是碍于他们师生之间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更不会对周麒的家长有那么明显的嫉妒!角色还没揣摩好就过来拍戏,你难道当剧组拍摄的时间是免费的么?”

白昙被骂得脸色铁青。

“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状态再开拍。”

说到这,陈祯顿了顿,转头看向谢眠,语气却放柔和了许多。

“谢眠,你过来,我们谈谈关于周浮昕这个角色的理解。”

第67章 寄生者

谢眠迈步走了过去。

他脸上属于周浮昕那柔弱无骨的表情已经消失了,手插在衬衣的衣兜里,懒懒道:“陈导有什么问题么。”

陈祯一手还拿着喇叭,看他过来,就把喇叭放到了桌子上,温声道:“来,跟我说说你对于周浮昕这个角色是怎么想的,尤其是他对于周麒的态度。”

谢眠歪了歪头,道:“剧本里,周浮昕设定是周麒的继母,明面上是为了劝说周麒继承遗产而来到考古团,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对周麒的蓄意接近和勾引。”

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今天,每个人都有任意选择家庭身份的权利,而同性结婚在家庭之中所扮演的角色,可以是两个父亲,两位母亲,也可以是一对夫妻。

很显然,周浮昕在周家的婚姻关系中,主动扮演是母亲一方。而不同于寻常女性的是,他更为地柔弱,家庭地位是全然依附状态,连姓氏都主动改成了周。

然而周麒的父亲周升,在遗嘱中却连一分钱都没有给周浮昕留。

“虽说是勾引,但我认为,周浮昕对周麒其实并没有爱情。他只是单纯想要找一个依靠,像是菟丝花要攀附着寄主一样,他只是离不开周麒。”谢眠淡淡道。

陈祯对他的分析微微点头,“继续。”

谢眠抬眼看向陈祯,眉目依然懒洋洋的,目光却带着点尖锐压迫,“只是尽管如此,他的动机里面却还要很多没有办法解释的东西。比方说,剧本里的他已经软弱胆小到连见到一只蜘蛛都害怕的程度,为什么还敢于跟随周麒来到危险的森林里探险?周升的遗嘱对他如此不公,而周麒又是向来不服管教,为什么他还是偏偏要吊死在周家一棵树上?”

陈祯对上他漆黑的目光,沉默了一下,道:“这个角色确实设定上有问题,太过于直白和浅显。”

剧组的编剧此时也站在陈祯身旁,她是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妹子,此刻却接话道:“但剧本本来就是由浅显和复杂的人物共同构成的,我们没有办法给每个角色都解释清楚行为动机。这样电影镜头的分配也会太过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