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如竹江左所说,天意罢。

谢归晚微微一笑,在沈放舟不注意时趁机饮了一杯温酒。

她?任身边剑客大惊失色唠唠叨叨地讲着道理,以?手支颐地含笑望向那双一如初见的眼,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叫自己?忍住不去吻沈放舟的唇。

酒酣耳热,谢归晚一时有些醉了,她?想起友人曾劝她?寻个道侣的话,心想人有时候的确要听?一听?劝的。

不过......

舟舟,你想要的你所求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有充足的耐心等?到你愿意开口的那天,但是时间没有,它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作为唯一的变数,我必须要知晓你的目的。

我不希望你和它扯上任何一丝关系,不希望你会让我拔出那柄千年?未动的剑、不希望割舍掉我此世唯一的留眷。

更?不希望要亲手杀了你。

谢归晚微微阖眼,有些倦了。

厅内的放歌纵酒声依旧,直到日出黎明,才逐渐平息、安静。

于?是没有人能听?见,城主府书?房之中,传来的机关齿轮之声。

“小西......”

荒野孤坟

沈放舟做了个?梦。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无穷无尽的黑渊里, 周遭空气沉重得像上辈子家里回南天,湿沉得像浸满水的桑皮纸覆在脸上,喘不过一点气。

她在哪呢......究竟在哪呢......

眼睛像是被钉子穿进了头骨, 以至于连睁开的力气都使不上半分, 但可喜可贺的是周围终于不是黑色了,因为有耀眼夺目的炽焰在眼皮上浮动。

温度逐渐攀升,足以烘干湿气的热度让沈放舟终于能开始呼吸, 但是下一秒她就觉出不对了, 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与此同时火焰却离她越来越近,热得几乎能把?她的骨头烤化。

不对, 这不对吧?她沈放舟好歹也是人, 这种?低温慢火碳烤技术不太适合自己?吧?

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她开始挣扎,然而就在手脚颤动的刹那?,铁链的摩擦声随之响起, 像是机关术里的连环骨牌, 又激起一阵混乱的低语。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的!你要杀了她不如先杀了我!我已经丢了很多东西了, 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的, 可是没有办法了师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谢呢?小?谢呢?小?谢一定有办法......她之前不是闭关了么?她还没有来过!”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难道?诸位已经饿到?这种?地步了吗?

沈放舟努力地掀起眼皮, 大概是上天垂怜,她这次竟然成功了。

入目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围绕她的却是九团灼烫的光焰。不知为何?心底便泛起惊惧与茫然, 胸口处的沉重感愈发深重, 沈放舟垂眸,僵在原地。

她看见了自己?几乎空荡的胸膛。

是真的空荡, 没有血也没有肉,只?有一截莹白的剑骨和一颗枯萎的心脏。沈放舟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住身体了, 因为太痛了,这样的致命伤几乎可以报废掉她的所有行动力,而之所以她还能直立在原地,是因为四?条沉重的玄铁囚链锁住了她的手腕和脚踝。

真的有必要这样玩吗?

沈放舟艰难地咬了咬牙,求生的欲望迫使她想?向外逃离,玄铁囚链被她牵扯出几乎刺耳的摩擦声,但出乎意料地那?铁链的确在消失。

她能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