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将近半小时，司机才摇摇晃晃地回到车上。

昏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阴云，天边仿佛都变得低沉，压抑的空气笼罩在这座城市。

汽车再次启动，老旧的发动机发出难听的呻吟，撕裂这片阴暗的死寂，朝着前路张开血盆大口。

往前行驶一段，顾宇发现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车子也在逐渐减少，甚至两盏路灯的间隔距离也在扩大。

车内的灯不出所料地早已损坏，通过两盏路灯中间所要经历的昏暗区越来越长。

轰隆

天边有闪电划过，夜色无声地控诉着世间，将泪水洒向这片大地。

磅礴的大雨突然落下，哗啦啦地洗涤着所有，密密麻麻的雨水砸在车窗上，像是有人在敲打着房门。

连绵大雨让视线都变得模糊，顾宇旁边的车窗已经被雨水浸透，窗外的景象因为折射开始扭曲，在黑暗中更加深邃。

嘎吱

“漓胡河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公交车又停在一个站台，下车门打开，雨水的噼啪声瞬间从中传来。

两名乘客从后门下车，临走前还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眼顾宇，像是在疑惑他怎么坐在这里。

车门关上，正要离站的时候，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惯性让顾宇的身体晃了晃。

“要上车不早点说！”司机大叔骂骂咧咧地开了车门，“投币，然后找个地方坐下！”

“不好……意思。”

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上车，他没有撑伞，浑身已经湿透，说话都不太顺溜，嘴里像是含着一大口水。??|

他的目光在车内扫视一眼，然后就近坐在了顾宇前面几排的位置上。

隔着座位，浓烈的酒味不断从中年男人身上散发，原本坐在那里的几人都皱起眉头，换到了后方的座位。

顾宇注意到，除了中年男人以外，车上还有四名乘客。

此刻他正前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她正低着头，双手捧着手机，时不时打开屏幕看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消息。

斜侧方是一个老大爷，他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老得快要走不动路，车子每次抖动都会让他的身体跟着颤抖，他从一开始便坐在了这里。

顾宇的后边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模样只有十五六岁，正相互依偎在一起，两人的耳朵上各自带着一副耳机，应该在听着些什么。

小情侣是在中年男人之前上车的乘客，直接坐在了顾宇的后来。

在顾宇打量四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对小情侣有些不对劲。

他们的脸色白得吓人，牵在一起的手用力拧着，关节处都开始发白，男生连耳机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道，目光死死盯着一处。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竟然是那个上车就开始酣睡的中年男人。

“嗯？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顾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小情侣的态度让他对中年男人升起戒心，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中年男人不知是醉酒还是怎么，坐下之后便靠在椅子上睡着，因为椅背高度有限，脑袋没办法搁置，只能朝着过道方向耷拉着。

他的眼睛紧闭，嘴唇微张，发出若有若无的呼噜声，已经睡的很熟了，任凭湿透的名贵西服往下滴着水，将座位周围浸湿。

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不过顾宇很快注意到，男人的脖子发白，像是长久泡在水中一样，四肢无力地下垂，任由汽车晃荡而摇动。

在汽车抖动的时候，顾宇忽然看到男人的右脚晃到了过道，而在他的脚踝上，正缠绕着一根水草。

嗡

前排女人的手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