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剑修碰了下心口,那里失了往常的知觉,不晓得在翻涌什么感情。
“人死不了,你不用担心她。我正要去见你师尊,还需请萧何旭一同会诊。”商卿夜恹恹地瞥如临大敌的兰杜薇一眼,“怎么?若是我想将你们镇魔书院屠个干净,你以为凃玥一棵摸鱼千年的老柳树,能拦得住我?”
兰杜薇咬牙,到底松下肩膀,拱手行礼:“……是乐惟冒犯。”
如果不是几月相处,她是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原本对仙尊存的旖旎之情,这下真的彻底消散了,兰杜薇恨不得学她的好师弟,往脚底抹一层油,赶紧跑了了事。在书院内呆太久,是时候出去除魔卫道了。
瞧着兰杜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商卿夜嗤笑一声。没出几步,又陷入一片忽起的冰雾。
他沉下脸:“装神弄鬼。”
一剑风起,迷雾渐散,一方雾气凝成的水镜伫立面前。镜面平滑如冰,纤毫毕现,剑尊的影子倒影在里面。
外面无风无光,一截玄色衣摆却悠悠摆动,倒影与剑尊一模一样,只是开到荼蘼的魔纹牡丹,绽放在来者右脸。让那副本就美得令人灵魂震颤的容貌,多了三分蚀骨魔性。
商卿夜面色古井无波:“心魔?真是许久不见了。”
心魔叹了口气:“你既是我,我既是你,何谈什么见不见的。”
道基濒临破碎时心魔应感而生,然而在无尽的轮回中他也倍感厌倦,都是天道的玩物,与其彼此倾轧,不如合为一体。到后面,有些无从说起、更不敢说与旁人的话,商卿夜会唤他出来,使秘密不至于日复一日埋在心底腐烂。
“你特意耗力出现,应当是有话要说?直说罢,我时间不多。”
水镜中那张与他完全一样的面孔微微抬起,目光悠远深沉,说出的话语毫不客气:“你怎可负她?”
商卿夜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我负她?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我怎么看待俞霜的么?我与青竹废了多少功夫才将她经脉温养通畅,还来不及重塑根骨,她这一着,一切重回原点,不知浪费多少心力!不过训她两句,冷她片刻,吃个教训罢了。”
“非亲非故,亦非恩师,你凭什么训她?”心魔轻道。“所谓不教而诛为虐,你把这话告诉过她么?你问清楚因由了么?她按照自己的法子在努力,你可好好教过她么?”
商卿夜张口欲言,但镜中倒影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借她炼化媚骨进阶敛真,现在如此行事,与她过往里的那些人何异?”
剑修瞳孔一震:“那些人如何同我相比?你辱我!”
他这边想强迫收心魔入体,镜中人自然不好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沙哑断续:“你既与他人无异,她又为何要对你坦诚直待?她不通情爱,你并不教,只漠然等待。这些日子来,你不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让她借炉鼎修炼调养,自己却从不去碰她的么?”
“借她治疗心伤,突破境界,妄想收为私有物,在她主动靠来前,绝不肯越雷池一步……商卿夜,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胆小鬼啊,不过一个胆小鬼罢了!”
商卿夜心头如遭重击,人像是跌到了冰窖里,浑身上下扯心扯肺地痛将起来。他连退三步,袍袖一挥,水镜碎为虚无。
但心魔无处不在,魔既是心,心既是魔,他打碎了镜子,难道还能挖出自己的心?
胆小鬼,他竟是胆小鬼么?
也许是了。
轮回四百载,他早已不再相信这世上还有可以托付信任的人。他看惯这世上的一切以溃散和背叛的面目出现,努力在里面零零碎碎寻找着一些扭曲的乐子,譬如系统,譬如穿越者。那是他活下去的兴致与动力。
或许他早已不认为自己能够挣脱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