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卿夜以为自己碰见个不会说话的心魔时,对方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本心?你以为我会同那话本中人一样,丢了本心,被自己的剑捅进后庭还爽得情欲勃发?

剑尊笑眯眯地,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长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他原本是不爱笑的,只对亲近之人有些啰嗦。近来却愈发爱笑。在不想让他好好活着的渣滓面前,他可哭不出来,更不乐意苦着脸。那么就只有笑了。痛得越深,痛得越久,就要笑得越好看。

你不会忘了剑道。吾怕你忘记自己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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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商卿夜愿意显露时,那双漂亮到勾魂的眼睛,就会缠绕上让人肝胆俱裂的浓纯魔气。

谢衡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万念俱灰。

怎么可能……人生了心魔,道基与元婴还是圆融无损的呢?一副经脉,又怎能运转灵魔两气?

难道天道注定倾颓?灵气不在,师兄也无法再执剑修炼啊?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若是……谢衡的心思移到了一旁半困在定身咒的女人身上。她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修士咬了咬干涩发紫的唇,灵力骤然爆发,顷刻暴起,将俞霜扯到身边,长剑一展,横上女人肩头。

商卿夜了然:“师弟这是走投无路,终于沦落到要以无辜外人要挟师兄的地步吗?”

谢衡低着头不敢看他,在越来越迫人的杀气中心神颤抖:“师兄若不肯回归命途……过不了百年,俞姑娘也活不了的。”

剑修瞧着他这幅凄风苦雨里被打得东倒西歪的小白菜模样,从未觉得宗门的教育如此失败过。

怎么教出这么个废物呢?

不过,莲华域的修士很早以前开始就不怎么像样。说到底,莲华域天道也是个废物。

”我只有一事不解,这件事我问过你多次,从未说通。“商卿夜此刻还挺心平气和。”为何你觉得天道告诉你的事情,就是毫无谬误的真相,合该被全盘接收,不兴一丝质疑反抗之心?”

谢衡抬起脸来,眼里闪着点点泪花,疑惑茫然地看着他:“天道……天道又怎么会错?反倒是师兄你,师弟真的不懂,哪怕半次,都不肯试一试这条路。他们……他们虽然会做一些错事,但各方气运之子,骨子里都是好的……”

商卿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对,并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边……

下一瞬,身侧传来一阵喉咙翻滚的声音。

俞霜她……她又吐了,脖子低下去,谢衡赶忙退剑,不妨被她吐了一衣摆。

此前她知道剑修不需要自己插话,也就不开口,但实在忍得受不了。第二次呕吐,当真是把胃里剩下的吐了个干干净净,后面只剩酸水胆汁。俞霜的脸色也变得很奇怪,又像是恶心鄙夷又像回忆到令人难过的什么,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谢衡愣愣地望着她,袍角脏污也不在乎,微颤着声音道:“你觉得……你觉得我恶心,对么?但你不知道,为了能让师兄活下去,结束这走到尽头的轮回,什么样的苦楚我都能吃,你又懂什么?”

俞霜猛地一抬眼,总是很单纯无辜、比清淡淡溪水还透亮的眼睛黑彻彻的,看得谢衡寒毛倒竖,却寻不到原因。

男修怔着,天上一个雷忽然滚滚而下,贯穿阴云的轰隆雷声仿佛是一道命令,谢衡手里的剑不由自主割向俞霜的咽喉。俞霜的眼睛没有动,身体也没有动,并不是吓呆了的木愣愣,而是他看不明白的不在乎。

谢衡耳朵里忽然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里有一丝戏弄的意味,更多的像是喟叹。接着,谢衡只看到俞霜发间的两支闹蛾闪了一闪,闪出幢幢金影。金影骤然变得极亮,亮似闪电,闪电又荡成两道极死寂极深密的剑气,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