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请讲。”云郡亭唇角噙着笑意,还是那般温文尔雅的样子。
温嘉言用帕子拭着手,反倒像个富贵出身的小少爷,“陆昇此人,我在兄长口中听说过,明明是清风朗月的世家子,却同样与寒门子弟相交甚密。”
“他不像陈清淞那般遗世独立,也不像兄长那般宁折不弯。相比于学生们对于陈清淞的崇敬,对他更像是一种平易近人的好友。”
“二人行至官场,差距便愈发明显。”
“他凭着温和谦逊的外表,对上谦卑,赢得诸位大人的支持,对下体恤,赢得多人拥护。”
“小王爷,我并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之人。可以说,百禄台一事,他才真正露出了尾巴。”
云郡亭抬了抬杯盏,示意他接着说。
“陆墘是他生父,常徵与常衢二人对他有提携之恩,算得上是他的半个老师。说到底,他不应如此。”
“可他抓住了陆墘五年前贪墨白银一案,这是实实在在的,谁也不知道这笔银子到底用来做什么。虽说有宿顷作证陈情,可圣上依旧心存疑虑。”
话及至此,温嘉言唇角微微挑起,看向云郡亭道:“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知事情会成为如此样子。他此举是为让此案愈发杂乱,拖住查案的步子,那么他定然有更大的筹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应是在背后作为杨鹤等人的谋士,不管哪方获胜他都能有陈情之机。”
“若是两方两败俱伤,胜者必然是他。可是……”
温嘉言看向云郡亭,眸色略沉,仿佛是在思忖着什么。
云郡亭自然知晓他的意思,莞尔道:“可是,他敢走这步棋,就说明他定然握有底牌。”
“我怕就怕在这儿,我不知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在这场博弈中,始终是一个变数。”
温嘉言言笑自若,道:“如今他的时机成熟,可他未必准备周全。小王爷,未来几日定要好好把握。”
云郡亭颔首,又叫来了贺岁聿。
“前些日子让你查的春玉坊,可有眉目了?”云郡亭问道。
贺岁聿身姿落拓地坐在窗外的美人靠上,闻言坐直身子回道:“属下无能,查到的东西并不多。”
温嘉言讶异于两人的身份,却也并未多言。
云郡亭接过贺岁聿递来的卷宗,在书案上平铺开,与温嘉言细细查看。
这春玉坊落于十年前,背后的主子乃是萧公子。
颜璟每到春玉坊,必点的就是头牌和鸾。
和鸾不卖身,颜璟也只是听她弹会儿琵琶就走。
云郡亭合上卷宗,有用的信息太少,他不免发起了愁。
温嘉言也蹙起眉,道:“和鸾或是在给两人递消息,可是不能确定背后之人究竟是不是陆昇。”
云郡亭白玉似的指尖扣着茶盏,思索片刻才道:“既是做了,那必然会露出马脚。贺岁聿,你且去查查陆家有何人常去春玉坊罢。”
贺岁聿领命下去了。
温嘉言持着杯盏,兀自点点头道:“若是顺着和鸾查,那必然是大海捞针,若是顺着陆昇查,那便简单许多。”
“此人谨慎,或许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云郡亭喟叹道。
温嘉言却道:“小王爷且宽心,他既谨慎,想必不会将线放得太长。”
“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想与嘉言讨教。”云郡亭温声道。
温嘉言笑道:“小王爷是想问,我是如何怀疑上陆昇的?”
云郡亭点点头。
温嘉言抿了口茶,看向窗外萧条的景象,“其实,我早在几年前便看过陆昇的策论。”
“哦?”云郡亭来了兴致,追问道:“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