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亭看着被抽调走的御林军,知晓变故马上就要来了。
那边,叶明霄瓷白的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晃着酒盏对身侧之人道:“西凉,恐是出了什么大事。”
“能让西凉皇帝不顾大局匆匆离席之事,想来也没几个。”沈趁笑道。
“欹沉,你说如今的西凉还能撑多久?”叶明霄抿了口酒后问道。
沈趁言简意赅地答道:“积贫积弱,长久不得。”
“本王在此战中见到了西凉的长公主,”他举着酒盏,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在我看来是一员猛将,听闻也颇通政事。”
“你说这样的人,能为西凉续命吗?”
沈趁答:“无力回天。”
“沈欹沉,这是本王头一次不认同你的话!”叶明霄笑着,语气中也并不带丝毫恼怒。
沈趁喟叹道:“王爷今日吃醉了酒,也迷了眼。”
“本王可没醉!对她……也只是敬佩罢了。”叶明霄驳道。
沈趁无奈,垂眸应了。
“如今西凉有长公主与安王,北秦有太子与宁王。”叶明霄独自斟满酒,“你再瞧瞧咱们,只有一个成天只知道和本王闹的小孩儿!”
沈趁闻言只好道:“王爷且宽心,待圣上及冠后,王爷便可隐居了。”
叶明霄敛着眸,看似移开了话题:“你怎么看东延的那位翊小王爷?”
“王爷若是不提,微臣恐已然忘却了此人。”沈趁思忖片刻道,“微臣以为,这位小王爷在东延毫无根基,就算回去也是徒劳。”
“本王想起了那位老道士说的话,‘每当王朝覆灭时,总会得到上苍的施舍,于王朝而言这些人是救世主,而对他们自己而言,却是一生地奔劳凄惨。’”
沈趁道:“江湖流言罢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本王是想说,”叶明霄顿了顿,“东元帝是个庸才,这个翊小王爷能在这虎狼窝一般的玉京隐忍五年之久,着实不简单。”
“旁人只瞧着他如今处境艰辛,殊不知他暗中为西凉长公主出谋划策。”
沈趁蹙起眉道:“王爷派人调查他了?”
“顺着西凉长公主摸出来的一条鱼罢了。”叶明霄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玉佩,道。
“王爷,”沈趁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此番西凉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若是答应,回了昌京定会被阁老等人拐着弯骂。”
叶明霄闻言搁了酒盏,轻哂道:“淡定,本王做这个摄政王以来,有哪一天是不被人骂的?”
沈趁道:“王爷为尽心竭力,微臣着实替王爷感到不值。”
“无事,你方才也说了,等到小皇帝足以亲政之时,便是本王功成身退之日。”叶明霄捏着酒盏,颦着的眉心却未能舒展。
沈趁同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如今的百姓骂本王狼子野心,想必也是小皇帝暗中出的手。”叶明霄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沈趁接道:“圣上糊涂。”
叶明霄抿着辛辣的酒,暗自神伤,“他不过是想早日掌权,可他尚且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再磨一磨他为好。”
沈趁道:“可王爷的名声……”
“欹沉,本王不是文人,也并不在乎什么名声,本王既承了先皇的恩,虽死又有何可悔?”
叶明霄说完,却敏锐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他放下酒盏,手掌压到腰间才恍然发觉因今日宴席未能佩剑。
“王爷?”沈趁唤了他一声。
叶明霄抬手制止他,深邃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百禄山。
那荒山之上遍布枯黄的杂草,此刻不知是否是夜风吹拂,竟窸窸窣窣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