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叹道:“十六岁便为摄政王,若没有些手段又怎能震慑群臣与那些宗亲呢?”
“一些世人啊,就是眼盲心盲。”周之墨毫无架子地支起一条腿,嗤笑一声后道:“那些骂他狼子野心的,也是唯恐暴露不了自己的心思。”
长公主拿着匕首削着鹿肉,瞧着心情颇好,又转头聊起了别的:“说起来,林家一事后常、陆两家几乎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陈清淞将手中烤好的肉递给长公主,而后道:“常、陆两家这些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如今寒门崛起,两方相互掣肘也好。”
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凛:“可父皇如今始终不愿再下放权柄与本宫。”
云郡亭道:“公主如今已能如皇子一般上朝,西康帝隐隐也有立旁人为储的心思,且他早年被太后桎梏,自然会将权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口中的旁人正在一侧烤着肉,闻言道:“我可没那心思。”
“心思这东西,”云郡亭挑着盘中的肉,学着周之墨原本那懒散的语气道:“安王殿下没有,不代表旁人没有啊”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是在告诫你小心谨慎,天道明察秋毫,天命更不会轻易改变。”
周之墨冲他一挑眉,那股子混劲就又上来了:“照小王爷的意思,旁人说您是贵子您就是贵子了?”
“贵子这话说出去也可笑,难为安王殿下还能拿出来说。”云郡亭饮了口茶,目光瞥向他。
炉火噼啪作响,周之墨不再说话,看似只专心地烤着手中的肉。
陈清淞打破了尴尬,向云郡亭道:“来路艰难,往事不便重提,鄙人相信小王爷的以后定会光明坦荡。”
“那便借酌廉兄吉言了。”云郡亭弯了弯唇角说道。
长公主喝到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晕,躺在陈清淞怀中又哭又笑,“都……喝!给本宫喝!”
“公主,淞去给您倒酒。”陈清淞将她扶稳,又哄骗着拿过她手中的酒杯。
手中的酒杯被拿走,长公主的手指扣着陈清淞的指尖,倒在他怀中道:“酌廉……”
“我在。”陈清淞轻柔地应道。
长公主将脸埋在他怀中,声音沉闷:“今日虽是本宫生辰,可是本宫啊也再没有母后陪着了。”
她说着,又从陈清淞怀中起来,昂首挺胸喊道:“我的母后出身显赫,祖上可是开国功臣!自幼饱读经书,与父皇伉俪情深,在夺嫡之争中更是亲自披甲守玉京!
她对内治理后宫有道,从不争抢妒忌。对外辅佐父皇治理朝政,安邦定国!
可是啊……我母后最终还是败在了朱墙之中。
我不愿,也必不能……”
陈清淞将她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公主,淞在。”
听着这悲恸的话语,云郡亭也想到了他的母妃。世间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骨肉,若非天不遂人愿,她们也想久久留在孩子身边。
云郡亭偏过头,拭去眸中蓄着的泪。
周之墨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虽是气他,却不免又一阵心疼。
云郡亭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一时有些无措,于是随口问道:“怎的没听过安王殿下提起自己的母妃?”
“我的母妃早早便离世了,记忆中不曾有过她的身影。”周之墨垂下眸道。
云郡亭不知他话中的真假,可触及旁人的伤心事,他也难免难受一阵。
“对不住啊各位,”陈清淞扶着长公主起身,满面关切,“公主醉了,我便先送她回房。”
何榛也起身,可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陈清淞一门心思都在长公主身上,也没注意旁的,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