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墨的头抵在云郡亭的胸口,云郡亭没敢动,只听他沉吟道:“苦于相思,奈何人不知。”
云郡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手中便被塞了个东西,他垂眸一瞧,原是那枚同心结。他不想要,又给他塞了回去。
周之墨握着那同心结,瞧着有些许落寞。他翻了个身,仰头望着那高悬的明月,想到了在山上的那一夜,“小王爷,你这半年过得好吗?”
云郡亭听着了那句相思,被勾起了无尽的愁绪,同样想到了自己。半年,周之墨写了二百封信件,他同样也写了上百个“安”字。可他真的安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好的。”
“那为什么瘦了?”周之墨紧接着问,神色中满是心疼,“都快皮包骨了。”
云郡亭唇瓣翕动,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他灌下口酒,还想再喝却被周之墨抢了去。
“小王爷身子弱,还是不要饮酒了。”周之墨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而后一饮而尽,仿佛还是那个喜欢插科打诨的人。
云郡亭垂下手,像是失而复得后的退让。
周之墨又道:“不要去信什么天命,这天下的皇帝,一生下来就是皇帝?若是真的有什么天命,那这世间的人也不必去争抢,反正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他说着,又脱下氅衣为云郡亭盖在身上,“夜间风大,小王爷身娇体弱的,可别着了凉。”
“周之墨,”云郡亭开口,“我自觉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费心筹谋。”
“我所图的,只是小王爷,仅此而已。”周之墨难得认真,“我也知你我之间的隔阂并非一日就能消弭,所以我并不祈求小王爷的回应,只求小王爷能够安乐无虞。”
云郡亭看着那双浅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时哑然。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云郡亭整个人被周之墨的气息所包裹,没来由得安心。
周之墨怕他硌,也怕他着凉,便将他拥在怀中。
周之墨身上很烫,云郡亭觉得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想回去,又觉得不舍,嘴上还不饶人,“你明日还要早朝,在我这儿耗着有什么好处?”
“皎月相伴,美人再怀,此生何憾?”周之墨道。
云郡亭“哼”了声,“我可不是什么美人,我是个男子。”
周之墨低低地笑着,笑得胸膛都在颤,却将他拥得紧,“无关乎什么美人、男子,我所钟情之人,只会是小王爷你。”
“油嘴滑舌的坏胚子!”云郡亭恶狠狠地骂了句。
周之墨问道:“那小王爷可喜欢。”
“不喜。”云郡亭斩钉截铁地回道。
“小王爷为何总爱这般口是心非?”
周之墨瞧着他微红的两靥,觉得他的小王爷脸皮实在薄,不能逗得狠了,不然会像猫儿似的挠人。
周之墨笑够了,蓦地开口:“小王爷,我陪你回东延可好?”
云郡亭自是不信,问道:“刚得了荣华,就这般舍弃了?”
“本就不是我的,弃了便弃了。”周之墨道。
东延是他的一块心病,所有人都能用此来拿捏他,唯独周之墨说要陪他回去。
可云郡亭尚有理智,他遏制住心中的那点情愫,只当他吃醉了酒。
看似步步紧逼实则步步退让,云郡亭愈发看不清他,虽不想与他再有瓜葛,却又喜欢他这般的赤忱,贪念这一时的欢愉。
他早上被鸟雀叫声吵醒,睁眼却见自己在卧房中,身上还盖着周之墨的氅衣。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回的房,但可以确认是被周之墨带回来的。
他头痛欲裂,后悔昨晚跑去房顶吹风喝酒,今日想想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