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出来他就后悔了。
“嗯。”南宣帝停了步子,在昏黄的烛光中朝他望过来。
玉琼见他浮在明暗交界处,那张俊美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让他想起了子逾走的那日,一样的夜晚,子逾走的决绝,说会回来救他,可他一等就是许多年。
“我会回来。”南宣帝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出了殿门。
在他走后,殿门应声合上,这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了他一人。
空旷的,又暗含着不安。
南宣帝去了御书房,玉琼独自坐了半晌,掐算了一番时间,心觉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外面乱了,殿外宫女太监奔走不绝,大喊着承王造反。
殿内的窗开着,恰有风起,将烛光尽数熄灭。
玉琼望向窗外,阴冷惨白的月光照亮他的半张脸。
他踱步至案前,那支御笔尚摆在桌上,笔尖殷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蓦地,他抬首望向殿门。
一旦他迈进那扇门,便会万劫不复。
叶明霄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还是进了那扇巍峨古朴的宫门。
是啊,小皇帝若想长大,他不能阻止他铲除自己这个隐患。
说是隐患,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那般心思,可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如今哪怕是街边的黄口小儿都知他叶明霄狼子野心。
当他站在御书房中,面对众大臣罗列出他的种种罪行时,他心中没有忐忑,唯有解脱。
那个他亲手养大的小皇帝,今日终于要亲自动手了。
“皇叔,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南宣帝望着他那张日渐消瘦下去的脸,心中却并无一丝动容。
叶明霄坦然地跪下,余光中满是南宣帝。
眼前的小皇帝是天潢贵胄、幼年天子,又岂容他在侧酣眠。
自他接过南楚江山时,他便料定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臣”
他的声音淡然温雅,平静地令在场所有人错愕。
“认罪。”
南宣帝眸光一凛,就连他也没想到叶明霄竟将这些罪行全部认下。
叶明霄直直地看着南宣帝,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在南宣帝心中,叶明霄永远站在高处,他不敢与之比肩,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眼神。
“臣自幼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若以臣之死,可换圣上端坐于龙椅高枕无忧,臣甘愿赴死。”
“承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圣上与我们这群老骨头冤枉你了吗?”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容苍老的人说道。
叶明霄没答,平和地对南宣帝开口道:“臣乃辅臣,却罔顾君臣之道以下犯上,多年来未还政于皇室。臣有负太皇太后抚育之恩,有愧于先帝托孤之旨意,罪该万死,还请圣上……降罪!”
叶明霄说着便伏低了身子,头一次对着南宣帝行了跪拜大礼。
南宣帝从龙椅上惊起,拳头将明黄色的龙袍攥紧。
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心情。
就像有一件事,他筹谋了很久,以为会一波三折,未曾想对方还只当他是孩子,看透了他的谋算,却并不准备揭穿。
面对众大臣的私语与他恩师的下拜,他无地自容。
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南宣帝也没想着回头。
南宣帝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来人,将承王幽禁承王府,静待发落。”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乱了。
陈桥跌跌撞撞地从门外摔了进来,扶正帽子道:“圣上啊,宫门外有人自称是承王的人,前来要人……”
南宣帝复坐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