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殇,贺岁聿走前,将令牌留下了。”云郡亭将手放下,语气悲恸,“国仇家恨,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没想着回来,也不想你们过去。”
……
无乂慌乱间摸向腰间的袋子,发现其中已空无一物。
他的后腰被踹了一脚,肩膀撞上木门,整个人狠狠地倒在地上。
北秦人的靴底很硬,加之那力道,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他一落在地上,下意识向旁边翻滚,虽然躲过了几脚,但也彻底惹恼了眼前的人。
那人抓着他的零散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说,翊王在哪里?!”
无乂唇齿间染了血,闻言啐了他一口,阖上眼的同时一滴血泪自他眼中滚落。
兄长,我没护好王爷。
“区区一个暗卫,也敢这么对老子!”
他再次被摔到地上,四肢百骸却像没有感觉一般。
他想起了从前在山庄第一次见贺岁聿的场景。
那时的孩子,使的都是暗器与薄刃,仿佛生下来就是要做杀手与暗卫的。
但贺岁聿不同,他爱使剑与长枪。
他与他们不同,像是个将军,仿佛生来如此。
无乂在演武场见了他一次,此后便一直黏着他。
贺岁聿性子孤傲,又独来独往惯了,起先十分抗拒,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无乂隐隐有些猜测,却也没有问过。
无乂曾听人说,山庄内两人结伴是要绊住彼此,让彼此心中有些牵挂。但同时,也在彼此心中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见他活不成了,北秦人骂了两声,转身欲走。
“莫要过于依赖暗器,事情不会总在你的意料之中。”
无乂蓦地睁开眼,手掌向下探去,将靴子中藏着的短刃拔出。
他一手撑地,借力跃起。
利刃将北秦人的后颈刺穿,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他看着尸体晃晃悠悠的倒下,自己也脱力般跌在地上。
他甚至坐不稳,由着自己躺在地上,看着手中贺岁聿亲手为他准备的短刃。
兄长……
他的身子渐渐沉了下去,眼前也模糊起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贺岁聿像幼时那般背着他。
他满身的血,贺岁聿也是满身的血。
他说:‘兄长,我流了好多血,都流到你身上了。’
贺岁聿却说:‘没关系、没关系……兄长送你回去,回去之后就不会流血了。’
‘战场太凶险了,兄长也和我还有王爷一起回去罢?’
贺岁聿沉默了好一阵,无乂心中有些慌,便又说:‘兄长还未去过临京,难道不想和我去瞧瞧吗?’
‘战场才是我的归宿。无乂,我回不去了。’
无乂听着这句话如遭雷击,只觉得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来,‘那、那兄长要去哪里?’
贺岁聿却不答,只道:‘无乂啊,回去之后你要好好的,护好王爷,顾好自己,这样我便再无牵挂了。’
‘不、不!兄长别离开我!’
‘兄长……’
“兄长、兄长”
“醒了醒了!”
“醒了!”
“快去请王爷!”
“去请王爷!”
玄商险些喜极而泣,又想起贺岁聿,面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几分。
山庄还需将离守着,因此她便带人先行离去,独留放心不下的玄商。
无乂半睁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挣扎着起身。
“阁主,我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