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
除夕宴过后,来年都是事。
这天下着雪,较西凉的要厚,比北秦的要柔,鹅毛一般铺天盖地地漫下来。
一个小太监为他撑着伞,二人的行迹很快便被大雪掩埋。
他捂着手炉,依稀觉得冷。
他一迈进户部衙门便有个书童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王爷,施大人已将银子备好,就等着王爷呢!”
云郡亭瞧着大堂的方向,略微颔首。
书童躬身缓行,上阶时想要搀扶,却被云郡亭抬手制止。
待到了檐下,书童打帘,厚重的布幔被挑起,热气扑面而来。
云郡亭解了织金大裘,将手炉递交给书童,顿觉舒畅。
他揉了揉通红的耳尖,瞧着一人向这边走来。
户部尚书施庸青请云郡亭上座,又命书童奉上热茶。
云郡亭抿了几口,身子终于是回暖了。
施庸青见此,开口道:“如今天寒地冻,王爷竟还亲自跑这一趟,实在是下官的失职!”
云郡亭撇着杯盖,抬眼瞧着他道:“施大人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也不必挂在心上。”
施庸青闻言不敢再说。这些时日云郡亭在朝堂上虽不声不响,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并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有人参他翊王府太过奢华,云郡亭便拿先帝来压他们,三两句话说的人哑口无言,偏生自己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还有人参他与江湖商人走得太近,云郡亭却说他们在西凉时有恩于他,这样一来,无人再敢拿此说事。
这样的人,施庸青觉得自己开罪不起。
施庸青道:“小王爷且放心,施粥所用之银下官即刻着人送到翊王府!小王爷难得来一趟,在此喝杯热茶再走也不迟。”
云郡亭应了,瞧着他们忙碌,心觉时间也差不多了。
少顷,门外传来几声吵嚷。
“施大人,工部也是没有办法,圣上下旨让我建造难所,可没有银子,难所也不会凭空出来不是?”
“齐大人,首辅曾提过,您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银子实在拨不出。今日本想着把银子续上……”
“施大人,您这早就应了我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若是能给,我怎能拖到如今!”
施庸青的声音蓦地低下去,云郡亭想也不想就知他在说什么,无非是小王爷今日也来要银子,实在拨不出这么多来。
云郡亭喟叹一声,齐汀为人胆小,工部又一直受制于户部,一笔难所的银子竟也能拖到如今。
云郡亭起身,拿过书童手中的大裘,径直打帘出了门。
二人见了他,匆忙行礼。
齐汀身上落了雪,略显陈旧的棉袍被浸湿了大半。
“二位大人免礼。”云郡亭谦和地说了句。
他转向齐汀,温声说道:“本王正要去西巷,齐大人前来户部衙门所为何事,不若与本王一道?”
齐汀还未开口,施庸青便抢先道:“不过是些小事,小王爷不必挂心!”
云郡亭转向他,唇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施大人诸事繁忙,本王便不叨扰了。”
说罢,他就要下阶。
施庸青忙跟上去,硬是挤出笑来,道:“欸唷!小王爷,下官哪里是这个意思!”
齐汀回身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敛眸叹气。
不料云郡亭却又停了步子,在雪中对他道:“齐大人还有何事,不若与本王一同前往西巷?”
齐汀讷讷地应了几声,提着袍子走了几步,却又面露踌躇地看向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