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云犹厌才打量着他。这周身的气派,哪里像是传闻中的病入膏肓。
云犹厌眸色晦暗,在尔承的提醒下,终是叫起。
他一甩袍袖,靠在龙椅上,问道:“郡亭在西凉都做了什么?”
云郡亭眼睫轻颤,始终是垂着头的。他道:“臣弟在西凉时,日夜思念故都,几次病入膏肓,幸而西凉皇太女不想坏了两国邦交,臣弟这才得以存活。”
云犹厌微微眯了眯眼,这一番话,将他要说得堵了个结实。他避重就轻地说了些场面话,这才圆了过来。
不料,云郡亭却道:“臣弟自知愚钝,且身子孱弱,此番入西凉,总算是为东延社稷出了绵薄之力……”
说罢,他适时地咳嗽几声,眼尾挤出一滴泪来。
几位老臣见此场景,不禁动容。
云郡亭幼时,那可是东庆帝心尖尖上的肉,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他们进御书房议事之时,常见他伴于东庆帝左右,东庆帝甚至在御书房修了一间暖室,只为便于他休息。
他们若是因事惹恼了东庆帝,只要云郡亭开口,他们便能从轻发落。
“圣上,”一名老臣离席开口道:“王爷为质是为东延社稷,保东延与西凉不受战争之苦,以臣看来,乃是我东延之功臣!”
云犹厌敛眸瞧着大殿之中起身附和的朝臣,那双狭长的眸子终于落在云郡亭身上。
他这个弟弟,真是好大的本事!
“郡亭有功,朕自会封赏。”云犹厌捻着袖口,道。
云郡亭微微抬起头,却并未直视他,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圣上,臣弟还想讨一赏赐。”
“郡亭但说无妨。”云犹厌冷眼瞧着他。
云郡亭微微扯着唇角,将头埋得更低,一副谦卑的模样,“父皇在世时,曾为臣弟修建翊王府,只可惜臣弟福薄未能入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谁不知道他的意思。
云犹厌缓了一缓,心觉将云郡亭放出宫去不是什么好事。
他言辞恳切道:“郡亭你还未及冠,且方才回京,朕还想着多留你在宫中几年。是了,庆懿宫还有皇贵妃的遗物,多年来一直无人打理。”
云郡亭却道:“圣上,臣弟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在宫中难免冲撞了哪位娘娘。臣弟还是拜过太后娘娘,收拾母妃遗物离宫去罢。”
云犹厌面上带着笑,身子微微前倾看向他:“郡亭啊,朕这个做皇兄的对你也十分想念,咱们兄弟还未好好叙旧!”
云郡亭喟叹道:“皇兄有所不知,父皇曾许臣弟十五岁出宫另居,却不想世事难料。”
云犹厌指尖烦躁地敲着面前的桌案,他这个弟弟,还是惯会用父皇来压他。思及至此,他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尔承。
尔承敛眸,矮了矮身子。
云犹厌眸色微凛,对云郡亭摆了摆手道:“那既如此,朕也不便留你了。”
云郡亭终于抬首,与云犹厌四目相对。
“多谢圣上!”
第73章 贵子无凭
云犹厌眸色漠然,用手支起脑袋,神色恹恹地说道:“郡亭也到了年纪,该取字了。”
云郡亭神情微动,略带了点不敢置信。
毕竟是自己的兄长,他还是感念那点亲情的。
云犹厌接着说道:“父皇在世时,常在朕耳边念叨那首教子诗,‘白发无凭吾老矣,青春不再汝知乎。’便为你取字‘无凭’罢。”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无凭啊,贵子无凭……
他竟不知,云犹厌如此介怀。
云郡亭遥遥望着他,一如当年他在桂花树上,云犹厌说要接着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