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无言的并着肩,走过她屋前那有着流水山岩的小花园,再越过占了半个肃王府面积的校场,沿路受着校场里肃王府的驻兵队们好奇的眼神的洗礼,才堪堪走到了正门。

她对於鹿原总喜欢这样和旁人展示对自己的所有权一事嗤之以鼻,她靖翎被囚在肃王府三年了,早就人尽皆知,又何必每次都这麽大费周章地给所有人复习这个无人能扭转的事实。1103)79]6821》更多,

肃王府前,鹿原平日代步的黑帐顶马车已经候在门前,马夫早早摆好车凳,随行的护卫兵也在车後整列等候着。

夏日艳阳下,兵士身上的铁甲闪着刺目的光芒,炫目的让人发晕,靖翎在踩上车凳时不由得捉紧了鹿原的手。

鹿原侧过头,看见盛装的靖翎微蹙着眉,额角有些许薄汗,踩着高底鞋的步伐摇摇晃晃,他本就冷峻的脸更加神色不善,一句话也没说就突然地从靖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唯一的支撑忽然消失,靖翎来不及藏起情绪,就下意识的看向鹿原,脸上的慌张一览无遗。

男人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眉心皱出几条纹路,靖翎看不出他是不悦还是不耐,只知道就这麽一个瞬间,肃王府前这马车边的空间都被鹿原的低气压笼罩了,一旁首当其冲的马夫的头已经低到快碰上他自己的膝盖,彷佛此时随意抬头,即便分毫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鹿原抽出的那只手迳直探向靖翎的腰,另一手碰上她的膝弯,轻轻一举就将她抱在自己怀中,靖翎顺势的倚进鹿原的胸口,但这麽一抱牵动了下身的伤势,她猝不及防的泄了句痛吟。

本以为鹿原会出声讥讽她,但男人只是抱着她低头进了车帐,轻轻的将她放在座位上,末了还替她理了凌乱的裙摆,这才在她身边落了座,只是对着马夫下了指令後,鹿原便不再看她,面向着车窗,只留给她一个静默的侧影。

因为鹿原一路安静,她无须与他争锋相对,这让靖翎逐渐松懈了下来,夏日炎热,加上身上的伤势,她其实正微微发热,头晕得很,就算想也无力和鹿原作对。

肃王府位在城郊,距离皇宫并不近,这一路摇摇晃晃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抵达,靖翎初时还能免强维持清醒,但半个时辰後她便昏沉了起来,只能撑着车帐内的窗栏,看着车窗外滚动的街景,试图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四、旧时入梦

四、旧时入梦

最终,靖翎还是抵不过微热带来的晕沉,她迷迷糊糊间,枕着自己搁在窗栏上的小臂,睡了过去。

她做了梦,梦中,她身在那自小住到大的永安殿,身下躺的是罗锦软榻,头顶瞧着的青帐顶还绣着她最爱的冬花(注一),一景一物皆如旧时。

坐起身揭开床帐,侯在床边的是从她襁褓时期就照顾她的老嬷嬷,还有从七八岁起就侍奉她的贴身女侍,他们都还是在宫苑中时的模样,不是最後屍首分陈的惨状。

老嬷嬷扶着她下了榻来,梳洗、进餐、整装,一如过往,梦中的她问女侍:「今日何日?」,女侍笑答:「公主这是睡迷糊了,今日是去太傅家学琴的日子」,女侍语毕,场景一转,她已经坐在八人步辇上,到达萧太傅的府邸。

让女侍扶着下了步辇,萧太傅的管家前来引路,她缓步跟着进了授课用的书轩。

书轩内早已有人,她清楚知道那人是谁,彼时的安阳王世子,现在的肃王,那个叫做鹿原的男子。

梦里的鹿原还是少年模样,剑眉星目,纤细颀长,那捧着琴谱倚窗而坐的样子,像是无数少女梦中的情郎。

鹿原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瞳,与今时今日的鹿原并无二致。

明明是同一双眼啊,靖翎想着,为何以往里头是与世无争的温润,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