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一抹黑。

毕竟, 他上辈子学的用的都是白话文, 习惯从左往右写, 能下定决心练好毛笔字还是因为先生逼得紧……

这用语习惯一时半会儿真的改不过来。

何似飞刚才升起的一点自信又被桌面上铺展开的笔墨纸砚给摁下去了。

此前他拿到一百多两银子, 又得了赵麦掌柜的奉承,虽然说心理没飘,但开心肯定是有的,可现实在他脸上煽了大大的一巴掌。

他比起这时代土生土长的蒙童而言, 有上辈子的记忆是一种优势,但也有劣势, 那就是他那已经习惯的书写用法, 在这个时代并不行得通。

何似飞心里这么想,面上倒没有慌乱, 只是跟从大家一起安静磨墨。

约莫几个呼吸后,台上的教谕再次开口:“诸位在右边缘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

蒙童们各执起笔。

何似飞蘸墨,提笔,笔尖在砚台边缘轻轻一刮,多余的墨汁无声滑下,在右侧落下自己的姓名和籍贯。

教谕在台上看着底下蒙童皆停笔,道:“考核内容,写自己为何想拜师余老,或者进入县学。二百字为限,考核时间,一炷香。”

语毕,一位书童点燃线香,插在香炉中,同时高举手中香炉,让在座蒙童皆可看清。

何似飞听到这题目,心中所有思绪、所有的担忧仿佛突然化为泡影,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拜师,当然是为了登上天子堂。

至于为何拜师余老……

何似飞思忖片刻,觉得一是因为时间赶巧,他正好在计划着拜师读书,就传出余老收徒的消息;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余老的诗文。

何似飞曾在书肆里通读了余老仕途一路顺畅时期的诗文,字里行间的豪情壮志、潇洒恣意,让何似飞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将这些诗文誊抄个千八百遍。

对比起那些考不中就放弃,就安心教书的夫子而言,何似飞自然打心眼儿里佩服余老的。

他上辈子只有算计,也只能算计;但这辈子,何似飞真想踏踏实实体会一次‘会当凌绝顶’的豪情。

何似飞想明白后,重新蘸墨,落笔,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上教谕高呼一声:“时间到,所有蒙童停笔,起身!”

此前三位少年因为没背出来《大学》被请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其他人不敢拖延,即便没写完也只能放下笔,起身。